“若你肯将你所知道的对我说一说,这事儿就这么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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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刘令华道,“说了这么多,你就是想打破昔日我对刘氏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好让我对这个生我养我的家族死心,最好还能帮你吗?”
“私牢里的人我会派人帮忙救治,其中能辨认身份的,也找找他们的亲眷。”
“只是……”刘令华有些无奈地闭了眼,“我还是不肯相信,刘悦能将自己的族人折磨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在我面前明明表现得极为温和有礼。”
“他的私下行径与他表面那副面具截然相反,你一时不肯接受,也是人之常情。”沈羡道,“信不信的,我说了也是徒劳,令华姐姐亲自看了便是。”
言罢,她补上一句:“足够胆大的话。”
刘令华罕见地没有反驳,想来心下已是信了几分,却还对刘氏存了一分希冀。
“我不会轻易被你煽动,会自己去看。如若你所言属实,我自有我的应对之道。”
“不过,这不是为了帮你。我只是不愿成人之恶,也看不得有人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包括我的族人。”
“那便谢过令华姐姐了。”
沈羡见事情解决,草草道别后便起身向外走。
刘氏园林相较苏家小了许多,只一会儿,便能看见视线尽头那辆安车。
“没想到你还挺善良。”邓寻别扭道,“那个刘令华也还行。”
“接下来去哪儿?”
沈羡忽地驻足,偏过头来,斟酌了一会儿。
“去永兴。”
“你确定?”
邓寻憋了半天劝阻的话,支支吾吾的,到头来却只憋出一句:“你死了,我也要死的。”
沈羡有些好笑地看他猛猛拍着自己的脑门,发出清脆的响声,一脸痛苦和懊恼。
“你放心,留着你还有用,怎么会杀你?他只是怕你敷衍此事,不肯上心。”
“如今邵览还在京口忙着招揽流民帅、合并流民军的事,无暇顾及江州。”
“一旦江州出事,不必管我,你先去处理。”
“走吧。”
……
建康,太极殿西堂。
陆衡指尖一拨,竹简应声卷起,他左手侧是高高一摞,握着那卷奏疏,欲将其置于其中,抬起的手忽在空中停滞,人也随之定住一瞬。
他转念一想,将那竹简退了回去,推到空荡的右手边。而后身子后仰,贴着椅背,双手抱臂,揉一揉眉心,吐出一口浊气。
短短几日而已……
奔赴战场才短短几日,刘序便已频频向建康来报,声称兵力不足,向朝廷请求援兵——求的,还正是邵览的流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