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沈羡好声好气道,“我不乱走,往后你监督着,行不行?”
陆衡努力挣扎着,语气弱了些:
“往后……”
“往后我再不让你担心了。”
陆衡只觉脑海一空,晕乎乎的,方才提前打好的腹稿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
良久,他弱弱提起:
“要不要同刘渊见上一面?”
“刘渊?”
“嗯。”陆衡点点头,“就在太极西堂。”
沈羡稍稍瞪大双眼,一时间竟不知该回些什么。
那时,她想起永兴与山阴明明同属会稽,孙存勋气焰重燃却偏偏要绕过山阴这片土地,转而攻打宣城,当即明白孙存勋同刘氏之间必然存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刘氏上下,如今还有何人能这般提防她,手又能伸得这般长?
怕是只有刘渊。
所以被孙存勋所擒时,沈羡自他口中试探出刘渊正被麻烦缠身而无从挣脱,心中着实松了口气。
“我还想着,是什么人能让这样狡猾的狐狸栽入桎梏,动弹不得。”
沈羡抬眼,笑眯眯道:“看来,是陛下道高一丈。”
她没适可而止,凑近他耳畔,向其传递阵阵暖意:
“若非有你,那时孙存勋说不定已经得知我顶冒了宣城侯之女的身份。或许在那片枯林,我就该命丧黄泉了。”
“陛下好手段!”
陆衡刻意将整个身子挪远了些,看一眼外头烧得正旺的烈阳,轻咳一声,装模作样地来了一句:
“今日倒是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
沈羡噗嗤一声笑出来,抬手掩唇。陆衡知道此人又在刻意拿他打趣,一时间有些羞恼,板着脸想像方才一般说些正儿八经的话。
可目光触及她弯弯眉眼,这下是半点也气不起来,更说不出重话。
他指了指门外,努力正色道:
“他既然得知你的行踪,又想利用永兴设计害你,我便让他留下,在台城恭恭敬敬地迎你。”
“如今他该走了,放他回建康前,我们不若为其饯行。”
……
“陛下,迁都一事,考虑得如何了?”
沈羡脚步一顿。
迁都?
“此事刘卿已同朕说过多回,朕亦驳了数回,你怎么还是如此执迷不悟?”
刘渊垂眸低笑,转而诚恳道:“陛下有所不知,如今湘州刺史已攻入关中,取得洛阳,洛阳父老夹道相迎,一片欢天喜地。”
“更有甚者,见到王师,跪在刺史马前,连连磕头,涕泗纵横。”
“他们生于中原,受汉人统治,日夜思念故国的金戈铁马能涉足洛阳,重蒙天子恩泽,救其于水火。”
刘渊重重叹一口气,看起来很是无奈。
“陛下,如今不是臣一人劝您迁都……”
“是洛阳的一众子民,是天下在唤您重回东都,重建前朝功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