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他也只能装傻,而他若真固执地还要对这些无辜之人做些什么,便成了做贼心虚。”
“那他如今岂非束手无策了?”
沈羡赞许地点点头:“他只能祈祷我快些失势,来不及将这些事放到明面上……但这怎么可能?”
“我会先他一步,令他落魄,令刘氏上下光鲜不再,泯然众人。”
“你想怎么做?”
“就像宣城一样,逼他们退田。”
“你确定?陛下带走了台城亲军,带走了江州数万流民军,国内只剩孱弱的州郡兵。如今国是个空壳,台城也是空城。”
“这个节骨眼上,你若还要逼他们妥协,剜去他们傲气的所有资本……”
“他们走投无路,是真的敢肆无忌惮地将矛头对准台城,取走你的性命。”
“而于他们而言,若要齐心对付你,也没有比这更轻易、更合适的时机了。”
“我明白。”沈羡平静道,“他们料到我会对世家发难,怕是早已为我备下一个凄惨的下场,就等着我往囚笼里跳,而后群聚而笑我自取灭亡。”
“陆衡能赌上一条性命来赎罪,我也想试试看,自己能否挽一挽狂澜。”
“你……”
邓寻脸色涨红,想要反驳,却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骤然放松,双手垂下,颇有些无力。
“台城还剩多少人?”
“千余侍卫,和几千手无缚鸡之力的内侍、婢女。”
“那我带些州郡兵候在建康城外。虽说他们不堪一击,但聊胜于无。”
“你这么做,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要造反呢。”沈羡笑道。
“你不必太过担忧。”她示意他宽心,“刘荣一乱,早已将世家部曲打了个干干净净,他们如今也只空剩下些田地、名声。”
“除非他们其中有人摸清台城布局,先劫了武库……否则,无法真正威胁到台城。”
“万一他们真能威胁到台城,气势汹汹地围困太极殿……”
沈羡干脆道:“他们配不上自己所世代承袭的这些特权,太极殿被他们堂而皇之地占据了这么久,也该换一批人站一站了。”
“那沈家呢?你也要逼自己的族人就范么?”
“吴兴那群人和宣城是一个德行,我一视同仁。”
“曾经的会稽内史……你应当记得他,就是以瓷片剜腐肉的那位。劳烦你在初一前送他来台城。”
“还有张良玉。让他节哀,而后快些赶到建康。”
“你要他们顶替世家子弟的位置?还要当众打他们的脸?”邓寻不可思议道,“太激进了些。”
沈羡淡淡堵住他的话,目光冷了些。
“马上又是初一。”
“该上朝了。”
十月二十七,帝下诏封妃沈氏为皇后。
翌日,帝率军御驾亲征,征讨成国,命皇后摄知国事。
事不论大小,自可独断,不必闻于皇帝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