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话语又传来:“这便是奇怪之处。”
“按理说,御史三院只察百官,百姓冤案陈情难以告至御史台,而大多直诉于官府,可偏偏这案卷出现在了我们这里。”
李净思索着,反问:“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将秦阿语的案卷呈递到御史台?”
周仕阳此时一听,神色亦复杂起来,瞬间张大了嘴巴:“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为什么呢,此类案件交于御史台,只能无果,兜兜转转一圈还是大理寺。”
李净亦是想不明白,周仕阳之言没错,宗卷上来看,秦阿语无门无户,一无家世,二无富权,不过青州最为普通的一介百姓,这案子交给官府或许还有活路,来御史台诉冤,无疑掀不起分毫波澜。
“咦?少卿大人为何又返回来了?”
李净抬眼注目,见一人此时正往他们这边赶来,大理寺的人又来了。
那人微颔首,道:“行至一半,发现行令落下了,各位可有看到?”
“啊,我记起来了,好像是在里面,大人请跟我来。”说着,二人一道从李净身前进去。
一股熟悉的气味从她鼻尖飘过,李净不禁吸了吸鼻子。很快,那大理寺少卿从里走出来,看样子似乎并没有找到所谓的行令。
“少卿大人莫急,许是不知落在何旮旯处,我且遣人好生找找,而后派人给您送来。”
卓庭风摆了摆手,客气道:“无妨,不必麻烦了,等我处理完事,亲自来取一趟。”
那侍御史点点头,又转身拜托李净说道:“我还有要务在身,你帮忙送送卓大人。”
周仕阳此时正她身旁,闻言轻碰了下她道左肩,附在李净耳边窃语道:“机会难得,要把握住啊,多多扩宽你日后的官道。”
李净没搭理他,跟在卓庭风身旁,送他出去。
走至一半,卓庭风忽然脚步顿住,转身静静注视着李净,开口道:“你叫李净?”
李净闻声注目,道:“难为大人还记得我此等无名小卒。”
见他一脸和善,李净斟酌着,笑问道:“总觉得您好生面熟,朱大人的乔迁宴上,你我是否碰过一面?”
不过,卓庭风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猝然笑出了声。
“你过谦了。”他面色巨变,眉宇间尽是轻蔑,“刑部白无秦是我至交,你在我这,还真算不上无名小卒。”
李净笑意僵在嘴角。
“你这副阿谀奉承样,也难怪会去朱梓宣的宴席。”
听此言,卓庭风没有去朱宅。
那他身上一样的香又是从何处来,京中达贵向来注重淡雅,就算熏香也大多不会用此类浓重的香料。
正当李净思量着,卓庭风忽然看向李净,出声感叹道:“不怪他想不通,如今一看,我亦想不通。”
“什么?”李净一时没明白,问出了声。
“余慎一个正人君子,怎么就会和你这种人来往呢?”
李净心中隐隐升起不快,但也尽量维持着应有的教养:“卓大人说我奉承,但方才,似乎是大人先开口的。”
卓庭风收起脸上的笑意,眼神犀利起来,审视着她:“啧,果然果然,白无秦说得没错,厚颜无耻之人,还能一脸坦荡荡来霸占这个位置。”
“在下不明白,我霸占什么了?”李净语含讥诮。
卓庭风扫了她一眼,不疾不徐道:“若余慎没死,不曾与你交往,他将登科及第,红袍双翅加身,而后进入翰林院一展壮酬,一步一步登上御史台,升入青云,一生风华无限。”
“这个位置本是他的,如今不正是被你霸占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