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净若有所思点头,不紧不慢将那契据展开,纸张卷皱,落有两处刺眼的朱红。
众人一惊。
吴祥远瞳孔震裂,斥道:“你……你假造!”
李净拿近了些,一字一句:“如假包换。”
吴祥远这下看得清楚,难以置信,转身看向上面的白无秦。
李净又将契据一一展示于周围相看,昨日白无秦让她离开青州,她假意答应,其中一个条件就是要这一纸契据。
“如何呢,各位?”李净说道。
此事一开始便无确凿的证据,单是靠他们一人一张嘴胡诌,唯一的“铁证”,她李净盖上去的,不过是枚监察印,何况,这上面,忽然又多了枚官府红印,令人不禁遐想。
若说她是偷了印,现下大可在知府中搜查,看看这印,是在她身上,还是在此处。
“这……这当真还是冤枉了李大人?”
李净笑笑,朝众人作揖:“还要劳烦各位,为李某肃肃清名。”她说完,目光淡淡扫过李逢昌,而后停在白无秦身上。
“今日多有叨扰,那便告辞。”
她直身,看白无秦一眼,没再说一句话,大步转身离去,留给众人一记从容的背影。
……
知州府内,众人散去,吴祥远腹火难泄,手中的瓷杯快要捏碎,白无秦尚在此处,他终究是不敢发作。
只好压制住,甚是费解问道:“白大人,您为何要将那契据给他呢。”
他实在想不明白,白无秦到底是不是和他一伙的。
白无秦凉悠悠睨他一眼,一副事不关已:“我说了,是两处。”
他嗤笑一声:“你愚昧多疑,可怪不了我。”
吴祥远闻言,更是怒火中烧,白无秦的语气嘲讽到了极点,倒像是在斥责他拖了后腿。
随后,他又听到白无秦说道:“他骗了我。”
语气阴沉,掺着意味不明的笑,令人直打寒颤。
接着他又像是自言自语:“那就休要怪我手下无情。”
此言一出,吴祥远眼眸中亦涌入阴鸷,他加重了力道,清脆一声,竟将那瓷杯生生捏碎了。
……
李净从知府离开后,便马不停蹄去了秦二的家中,交代协商了几句,天色渐晚,周遭黯淡了下来。
秦二说要送她和小六,李净摆手拒绝了。
他们从秦二家中离开,此地离城心较远,他们走了很长一截路,四周依旧昏暗,路上手提灯笼的行人寥寥可数。
今夜浓云堆积,月光一丝也渗透不出,黑压压一片,万物一切皆沉闷起来。
凉风拂过,云浪翻涌着,一层叠一层,云霎时又密了些,周遭更是黑幕笼罩,似头猛兽张着血盆大口,吞噬万物。
瘆人。
“小六,怕不怕?”黑夜里,李净冷不丁开口。
小六点点头,又摇摇头,意识到李净恐怕看不清楚,颤抖着声音:“自然是……不怕。”
李净轻笑。
她从腰间套出个火折子,吹亮,暮色登时映着暖黄的火光,周围街边杂草轻微摇曳,渐渐生起了风。
小六见了这,眼睛唰一下亮起来:“大人,有这好东西,你怎么不早拿出来?”
“方才那截路,并不算黑,是你太胆小。”
小六哑声,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