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绣一进殿内,熟悉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之前,就已经红了眼,她原本以为自己的泪在三年前裴沫失踪的时候已经流尽了,可如今光是站在裴沫面前,却仿佛回到了那个受封的大殿,让她难以相信,欣喜若狂。
前面三年的时间,她不止一次埋怨过那位帝王,他没有保护好她,甚至觉得他配不上她。
裴沫歪歪头,对上女子红通通的眼眶,一时间有些语塞,半开玩笑道:“怎么了,见到我不开心?”
钱绣拼命摇头,连连否认:“没有,是臣太开心了。”
她等到她回来,她终于等到了。
“怎么赶过来了?”裴沫记得上一次是在启州那头,马车上的一瞥,自己回来的消息又是谁传的?
视线不由自主落到了身后的男人身上,又移了回来。
钱绣提前问:“娘娘如今回来,可还会走?”
“走的。”
钱绣追问,“何时动身?”
“明日。”
就连身后的男人也是一顿,随后垂眸望着不远处跳动的烛火,久久不语。
“娘娘可是在宫中过得不顺心?臣愿意为娘娘分忧。”钱绣道。
如今她在朝中已经站稳了,只要面前的女子想,她便会排除万难,将她拥立为新君,只要她想,她愿意做背天下骂名之人。
裴沫不理解,前面的霍理也是,如今的钱绣也是,两个人的行为虽然不搭关系,她却能看出她们的意思,无非就是说要把那个位置让给她坐。
“往后闲来无事四处走走,总归会有再见的时候,山川浩渺,总该出去看看。”
话说道这个份上,钱绣也清楚不能改变裴沫的想法,抿唇道,“娘娘日后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尽管来找臣,臣定当在所不辞。”
裴沫莞尔应好,“夜深了,钱大人还是早些休息,今日赶了路程,想来也是困极了。”
告别了钱绣,裴沫和霍咎往回走,她状似无意问:“怎么突然唤了她来?”
裴沫只是昏睡了三年,并不是傻子,她看得出是霍咎给钱绣递了消息,不过她倒是很好奇两人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交集,为何会他会突然叫人来。
身后默不作声的人没回答,反而是杨柳突然道:“想来是想让小姐您高兴。”
有人接话,后面的话好说得多,“嗯,想让你高兴。”也想让她别再轻易抛弃他。
所以忍着不喜找来了钱绣,希望能让她在乎的人多一点,再多一点,能留在这里,不再离开。
很显然,他想错了,她还是要走,她往后的日子很长,却不一定会有他的影子,就像是当初应如泡沫般消弭,他却一遍一遍自欺欺人,在那个戳破谎言的早晨,彻底认清。
裴沫看着还有很多想开口的时候,霍咎提前打断,“不早了,昭曦早些歇息吧。”
见他一脸不愿意继续,裴沫只好点头,“你也是,早些休息,莫要熬夜。”
以为会是一夜无眠,在未央宫睡得格外好。
昨夜宿在未央宫中,寅时醒来,外头已经有了忙碌搬运东西的声响,还有杨柳特意放低的吩咐声。
“花瓶就不要了,主子的衣裳都得带走,早膳也让人备好,主子醒了要用的。”
“那个不要,东西本来就多,主子特意说过,那些个不要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