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变形课教室厚重的橡木门在身后合拢,麦格教授最后一句关于“专注力”的叮嘱也关在了里面。走廊里瞬间被放大了数倍的喧闹声扑面而来,拉文克劳的蓝青色与格兰芬多的金红色袍子短暂地交织、又迅速分流。
伊芙恩顺着人流,几乎是本能地被推搡着向前,目光却下意识地掠过那些耀眼的红色身影。
一个格外挺拔的身影在楼梯拐角处短暂地停顿,黑色的头发桀骜不驯地翘着。
西里斯似乎正和旁边的詹姆说着什么,嘴角挂着惯常的弧度。
就在伊芙恩的视线即将滑开的刹那,他像是有所感应,倏地抬眼望了过来。
隔着攒动的人头和十几步的距离,那双熟悉的灰色眼睛准确地捕捉到她,目光只停留了一瞬,短暂得如同错觉,快得让伊芙恩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便已被兴奋的詹姆和莱姆斯簇拥着,大笑着转下通往格兰芬多塔楼的旋转楼梯,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虽然是有点尴尬的时间,但是,回休息室吗?”艾丽卡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却带着狡黠,显然是将刚才的一切都已经纳入眼底。
伊芙恩实在是怕了她,连忙双手握拳做出告饶的姿势,艾丽卡这才没有多说。
索菲娅、潘多拉也已经走到了伊芙恩身边,潘多拉正小心地将她那本《中级变形术指南》塞进书包,而索菲娅则揉了揉肚子,小声嘟囔着饿死了。
“嗯。”伊芙恩点头算是回复了艾丽卡的话,接着又转向索菲娅,“你们是起太晚没赶上早饭吗?”
“噢伊芙,我们赶上早饭了,但现在可正是我长身体的时候啊!”
倒也是,毕竟索菲娅可是魁地奇球员。
她们随着蓝色的细流移动,穿过挂满会说话的肖像画的走廊,绕过那些偶尔会恶作剧的移动楼梯。午前的微风带着城堡外青草和湖水的气息,从敞开的窗棂间溜进来,拂过面庞。
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的门在答对鹰形门环“预言束缚了未来,还是揭示了它”的提问后悄然滑开。
休息室里散落着三三两两的学生,艾尔维斯和格斯帕德·辛格顿正凑在一张矮几前低声争论着什么古代如尼文符号的发音,羽毛笔在羊皮纸上飞快地划动,窗边光线最好的位置已经被几个高年级学生占据着。
伊芙恩径直走向休息室最深处那扇巨大的拱窗,深蓝色的窗帘被束在两边,露出窗外霍格沃茨辽阔的风景。她卸下肩上的书包,让它滑落在铺着厚厚软垫的宽大窗台上,自己也侧身坐了上去,倚着冰凉的石头窗棂。
风吹进来,带着远方森林的微凉气息,吹动了她颊边几缕红发。
“喏,补充点能量?”索菲娅带着轻快的笑意,一小块用亮黄色糖纸包裹的东西划出一道弧线飞了过来。伊芙恩下意识地抬手接住,指尖传来硬糖特有的棱角感。
糖纸在她掌心窸窣作响,散发出浓烈的、甜腻的蜂蜜和柠檬香气——正是滋滋蜜蜂糖。
“谢了。”伊芙恩撕开糖纸,把糖果丢进嘴里,舌尖立刻被强烈的甜蜜和气泡跳跃的刺激感包围,还夹杂着一点恰到好处的柠檬酸涩,驱散了变形课带来的疲惫。
索菲娅也给自己剥了一块,一边嚼着,一边走到伊芙恩身边,学着她的样子倚在窗框上,满足地叹了口气。
“总算能喘口气了,麦格教授今天简直像给我们的脑子上了发条……哦,看那儿!”她忽然指向禁林边缘的天空。
伊芙恩顺着她的指尖望去,澄澈的蓝天上,一大团蓬松饱满的积云正悠悠地飘过禁林的上空。
阳光将它勾勒得边缘清晰,洁白无瑕。
“像什么?”索菲娅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猜测,“一大团新弹好的棉花?还是……唔,海格新烤歪了的巨型岩皮饼?”
索菲娅倒是提醒了伊芙恩,自从来到这里,除了一年级开学坐船那会儿,她几乎没和海格打过交道。
“索菲娅,你的想象力永远跟食物挂钩。”坐在不远处扶手椅上安静翻看《预言家晚报》国际版的艾丽卡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地陈述道。
索菲娅冲她做了个鬼脸,目光又落回那朵云上,忽然眼睛一亮,带着点促狭的笑意:“啊哈,我知道了!你们看它那圆滚滚、鼓囊囊的样子,像不像上次魔药课后,斯拉格霍恩教授在教工休息室扶手椅里打盹时,他那圆鼓鼓、一起一伏的肚子?”
这个过于精准又刻薄的比喻让艾丽卡忍不住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连正对着小镜子整理额发的潘多拉也抬起头,好奇地望向窗外。
伊芙恩的嘴角也忍不住向上弯了一下,她凝视着那朵悠然自得的云,舌尖上的滋滋蜜蜂糖还在持续不断地释放着甜腻的气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