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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以后千万不要再来这种地方了。”

nbsp;nbsp;nbsp;nbsp;一句一句劝慰，带着“父亲”的殷切叮嘱。

nbsp;nbsp;nbsp;nbsp;独孤深只是坐在那里，根本回不过神。

nbsp;nbsp;nbsp;nbsp;他记忆里的父亲，明明是一个网络里四处宣扬的中国式父亲。

nbsp;nbsp;nbsp;nbsp;会严厉呵斥他，板着脸教导他。

nbsp;nbsp;nbsp;nbsp;不厌其烦的挑出他每一个错误，要求他一次又一次认错，并且施加打骂、惩罚，叫他长点儿记性，再不敢犯。

nbsp;nbsp;nbsp;nbsp;直至死后，父亲还会出现在冬季寂静的夜晚，一遍又一遍质问他：

nbsp;nbsp;nbsp;nbsp;“你真的不知道我在那里吗？”

nbsp;nbsp;nbsp;nbsp;像那样的父亲，怎么可能视线温柔，用宽厚的大掌擦去他的泪痕，抚摸他的头发，告诉他：

nbsp;nbsp;nbsp;nbsp;“阿深，不要放弃自己，你得活下去。”

nbsp;nbsp;nbsp;nbsp;父亲说完这话，站了起来就要离开。

nbsp;nbsp;nbsp;nbsp;独孤深眼前涌出眼泪，遮挡的视线几乎要看不清父亲的背影。

nbsp;nbsp;nbsp;nbsp;他慌乱间从舞台爬起来，抓住了父亲的衣摆。

nbsp;nbsp;nbsp;nbsp;“能不能陪陪我？我、我……”

nbsp;nbsp;nbsp;nbsp;独孤深无法抑制自己的哭泣，在年幼的舞台噩梦里，哭得像是一个孩子。

nbsp;nbsp;nbsp;nbsp;“我很想你。”

nbsp;nbsp;nbsp;nbsp;他的父亲停了下来，犹豫了片刻，终于在他不肯放开衣摆的执着里，走了回来，和他并肩坐在了舞台上。

nbsp;nbsp;nbsp;nbsp;烂泥黑影退去的空荡舞台，也没有熙熙攘攘的观众，只有久别重逢的父子。

nbsp;nbsp;nbsp;nbsp;父亲说：“你长大了，读了一个好学校，我为你骄傲。”

nbsp;nbsp;nbsp;nbsp;父亲说：“我知道你在演戏，做了大荧幕的男主角，你的天赋终于得到了认可，我真的很开心。”

nbsp;nbsp;nbsp;nbsp;父亲说：“阿深，你一直是懂事好学的孩子，没必要因为我曾经说的话，觉得自己不适合演戏，也不用再觉得对不起我。你留在这个世上，有自己的路要走，就大胆去走吧。”

nbsp;nbsp;nbsp;nbsp;独孤深蜷缩着双腿，枕着膝盖，一句一句去听。

nbsp;nbsp;nbsp;nbsp;好像父亲真的会为他感到骄傲一样，将一腔温柔与爱，藏在了严厉的怒火之后。

nbsp;nbsp;nbsp;nbsp;“我以前，很怕我爸。”

nbsp;nbsp;nbsp;nbsp;独孤深从未跟任何人提及的过去，终于能在梦里坦然的说出来。

nbsp;nbsp;nbsp;nbsp;“台词稍微错了一点，他的脸色就会变得阴沉。如果再错，等着我就是一顿打。”

nbsp;nbsp;nbsp;nbsp;“教过的舞台动作，如果不够标准，就会被惩再练一百次。跳到腿都抬不起来了，手都拿不住筷子，可我怎么哭都没用。”

nbsp;nbsp;nbsp;nbsp;“我很怕他，我从来没见过他笑。”

nbsp;nbsp;nbsp;nbsp;独孤深翻看过家里的相册。

nbsp;nbsp;nbsp;nbsp;一个接一个逝去的亲人，永远停留在了黑白或者彩色的照片里。

nbsp;nbsp;nbsp;nbsp;他的父亲是有笑容的。

nbsp;nbsp;nbsp;nbsp;初登台获得褒奖的时候，拿到演员奖状的时候，名字出现在演出海报上的时候。

nbsp;nbsp;nbsp;nbsp;他父亲都会笑得阳光灿烂。

nbsp;nbsp;nbsp;nbsp;从童年时刻的无忧无虑，到长大成人的内敛含蓄，他的父亲与他相识之前，都是一个阳光帅气的人。

nbsp;nbsp;nbsp;nbsp;那样的爽朗、青春，是他没见过的样子。

nbsp;nbsp;nbsp;nbsp;“我不止一次会想，他也不是生来就这么凶狠，他也不是一直这么严厉。可能还是我不够争气，是个没有天赋的笨蛋，他才会变成这样。”

nbsp;nbsp;nbsp;nbsp;“对不起阿深，我也是第一次做父亲。”

nbsp;nbsp;nbsp;nbsp;他身旁的父亲，声音轻柔的道歉。

nbsp;nbsp;nbsp;nbsp;“我对你打骂，都是希望你能够少犯错误、少走弯路，有时候我温柔下来，怕惯坏了你，再也没有人能为你指路。”

nbsp;nbsp;nbsp;nbsp;“我错了，不该那么凶，也许有更好的办法教导你，我却没有机会去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