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州自己就是婢生子,他自己背负了这么长时间的骂名,他怎么忍心让她被所有人指指点点?
他原本无神的眸子瞬间亮起,说道:“多谢前辈指点!我如今只有一个问题。”
季乔霖冷冷看他却没把门关上。
季泽州赶紧道:“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一见娘子?”
季乔霖神色严肃:“不是你什么时候见她,而是她什么时候愿意见你,我们不会拘着手底下的人,她如果想见你,你们自然能见到,和我没有关系。”
季泽州恋恋不舍,他哀求道:“那可否托长公主为我带一句话?我那时并不是说她家世不好,我是想等解决了她的身世问题再……”
季乔霖打断他,这件事她看得明明白白:“那你为什么不和她说?”
“我……”
“季泽州,”季乔霖忍不住劝他,“你才当了皇帝就将你父皇那套为你好学得十成十,你忘了你被迫叫我母亲时的不愿意了吗?”
她觉得自己交浅言深,只是事关虞衍,她还是多了两句嘴:“他是你的妻子,你有什么话和她说,不要让我在里面当传话筒,你要做什么事也不要瞻前顾后,她有自己的判断。”
说完季乔霖关上大门。
季泽州思索片刻,翻身上马,往皇宫去。
褚稷见他精神好了些,问他:“你接下来是想怎么办?”
季泽州将自己的头发整理好,看着他道:“登基大典继续,一切从简,我们先去大理寺。”
季乔霖的话提醒他的,他们之间隐瞒的事情太多了,本身阴差阳错的夫妻,他不知她的背景她的身世,就这样把她找回来也只会让她受委屈。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身为帝王应该做的事情,虞衍她会自己判断他到底是真的嫌弃她还是另有隐情。
在大理寺放置资料的房间里,他亲自打开尘封的卷宗,亲手揭露无人在意的冤屈。
十三年前,皇帝意图削弱叶家势力,用了一记敲山震虎。
叶家在国子监,翰林院势力较大,连带着礼部吏部几乎都是叶家门下的势力。那时虞衍的父亲时任礼部左侍郎,他们与叶家并无关系,若真是与朝廷派系有关,那他算是赵家的门徒,那是赵家的大儒还未离世。
因为祭天仪式上,有心人的布置,导致桌子上的礼器少了一件,皇帝发现之后,大怒,肃清了整个礼部。
顺着礼部,找到叶家,使叶家不少人脱下乌纱帽,叶家为了保护当时的礼部尚书,叶家嫡系,罗织罪名将责任推到虞家。
皇帝知道虞家是无辜的,当时就是皇帝命人做的手脚,他怎会不知虞家的冤屈。
但他依然下令将虞家满门抄斩。这不符合法规,这最多只是革职的失误。
皇帝想要警告叶家,那就用最强硬的手腕。
虞家除了虞衍,所有人为了皇帝的政治斗争而死。
季泽州明白事情原委,气得手抖,他只知父皇不是个好东西,却没想到他会用这么无耻的手段。
深夜,他修书一封,洋洋洒洒写了几页纸,痛骂狗皇帝昏庸无能,悲痛虞衍全家的遭遇。他写完,又将信撕毁。
他即刻传令,将虞家的事情写成告示,为虞家正名,将叶家相关人全部按律收监,他命大理寺将这些年的所有非正常的案件全部再查一遍,果然,其中还有不少是曾经在政斗中被冤死。
新皇登基的第一个月,世家人人自危。
无他,这个皇帝没有依靠世家登上的皇位,他是依靠自己组建的军队。
那位皇帝之前担任大理寺卿,上位第一个月就是查陈年往事,有些事情连世家自己都不记得了,有些事情当事人都已故去。
季泽州连死人的面子都不给,说查清就查清,别说死人,就是正在送灵的人,他要查,连棺材带哭灵的人一并带走,不给一点反抗的机会。
第一个月,刚刚大赦天下,牢房刚清。下狱的人就把牢房填满,还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叫狱卒连轴转。
送礼的人排着长队给狱卒送礼。
第二个月,牢房放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有的人前脚刚走,后脚又因为别的案子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