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也没再摘下来。
完啦。还谈什么真情流露,什么勇敢表白,这狗窝似的房子一出来,还有个人形象吗?
柏溪雪盯着那已经散掉的丝带,觉得把自己直接吊上去得了。
她有些绝望地想。
言真倒是没柏溪雪想的这么多,她只是觉得冷。
冰淇淋融化,滴在手上的冰冷黏稠地渗入骨髓里。
她打了个寒战,柏溪雪似乎发现了她的异样,把手伸过来探了探她的温度:“你觉得冷吗?”
大概是还记得她之前发烧的事儿。言真想起自己曾在床上,高热中哭着对柏溪雪说恨她。
现在想来只觉轻飘飘的荒唐。
其实真正恨一个人的时候,往往是沉默的。
柏溪雪的手指落到额头,指尖是冷的,呼吸却很烫。女孩探究的眼神落到她脸上,亮晶晶的目光,言真却侧过脸,垂下眼,低声说:“我想去洗澡。”
柏溪雪便起身,引她去浴室。
浴室非常宽敞,一贯地带着柏溪雪惯用的玫瑰香,言真并不太闻得出她用的是哪只香水。
或许柏溪雪本身就是荆棘地里阴郁蓬勃的野玫瑰,从来只凭心情用香,没有哪只玻璃瓶子的标签能够命名她。
那淡淡的气味在鼻尖带上了侵略性,言真却不言语,只是看一眼柏溪雪,然后低下头,缓缓地掩上浴室的门。
水声哗啦,热水激起白雾氤氲,言真把水调得很热。
她享受这种热度,甚至带了点贪婪,落到肌肤上轻微的灼痛感,连肌肉也随之放松。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身体深处还是很冷,无论热水再怎么冲洗,也无法融化体内寒冰的核。
再调水温就要烫伤了。热意熏然,她的脸颊已经晕红,沐浴露雪白泡沫堆在肩头,被她轻轻揉搓,顺着水流冲洗,一路向下。
流过小腿,淌过已经泛粉的脚趾。
无比熟悉的步骤,言真故意把洗澡的时间拖得很长,却没等到柏溪雪不耐烦地推开门。
因为柏溪雪正在无比慌张地收拾房间——完啦都完啦!
言真怎么就在自己最日夜颠倒房间混乱的时候来了呢!
柏溪雪在心中呐喊。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像个第一次请心上人到自己房间坐坐的小女孩。
——其实房间也没乱到见不得人的地步,但事到临头,就是觉得哪哪都看不顺眼。
哪哪都想再整洁一点。
她拍拍靠垫,抖抖枕头,甚至有一瞬间想把被子叠个豆腐块。
但最终柏溪雪并没有这样做,倒不是因为她想开了,而是言真突然在浴室里扬声叫她:“柏溪雪?”
“我没带睡衣。”
浴室门开了一条缝,沐浴露热腾腾的香味顺着水汽流淌出来,言真从门后探出一张湿漉漉的脸看她。
“你有睡衣吗?”
柏溪雪有一瞬间手都有点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忽然跳得很快。这不应该,毕竟大小姐身经百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然而如今见过了大风大浪的大小姐,却晕船了一样昏头转向。她头重脚轻地站起来:“我去给你拿。”
浴室门打开时柏溪雪几乎是把衣服扔进去的,仿佛里面藏了个吃人的妖精。
水汽朦胧里言真只能看到对方素白纤长的一只手,把衣服往干区台上一抛,瞬间就缩了回去。
很是规矩。
言真披上浴巾走过去时,发现那是一套全新的睡衣,还有崭新的贴身衣裤,一并规规矩矩地叠在一起。
miumiu的睡衣,很千金小姐的款式。言真将它拿在手里,莫名从中读出了老实的心虚味。
她冷笑了一下,装什么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