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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机灵些!那大同社以剿匪起家,在山里打仗不比我们瑶人差!而且惯会偷袭,夜里断不能松懈,尤其不能睡觉,都盯好了!”
贯冲峒一处隘口,草草建成的一座木寨里,寨中瑶目晚饭后巡视山寨,走了一圈便回了寨中唯一一座木房。
回龙甲一张黑脸被山风吹得发白。
看见瑶目及其亲信不见了身影,他坐在地上嘀嘀咕咕,“我们不能松懈,他们却可以睡觉!”
同伴“嘘”了一声,“站岗就老实站岗,不要多嘴。若是被人听了去告诉……”
同伴朝着木房努努嘴,“小心没了命!”
“没命便没命!”他顶嘴,声音却更小了,“要不是怕连累我娘,我就跑山下去投靠大同社!
“甚么为了唔奈,还不是为了他们享福!”
“哎呀!你这嘴巴就不能闭上!”
同伴左右看看,四周都是被“拉壮丁”来的,个个有气无力地或靠或坐,没有半点打仗的觉悟。
他放下心来,回龙甲又开始说话,“我见过叫罗固的汉人,还有他手下,看着比山中最勇猛的战士还高还壮!
“他们翻山爬树,哪一样都不比我们差!若汉兵个个如此,我们怎么打得过?何况罗固虽为人霸道,却只对峒长、头目霸道。
“他从不欺负峒民,还会为我们撑腰。峒长说那是汉人装样子哄骗我们,可他有必要哄骗我们这些没用的峒民么?
“像是以前的官兵,对我们有过半点好脸色么?没好脸色也就罢了,说杀就杀了,峒长他们可曾为我们说过一句话?
“我们造反被官兵打回山里的时候,官兵反倒不杀领头的峒长,只要他愿意投降。可杀我们这些峒民,可有半丝犹豫?”
回龙甲越说越气,他本等着同伴的训斥,却不想眼前的好友面色严肃,“你当真这般想的?”
回龙甲心中疑惑,却狠声说道,“不是我这般想,是事实如此!”
说着,他面色更为愤怒,“唔奈!唔奈!甚么唔奈!只要能吃饱穿暖,我宁愿做汉人!”
同伴默然片刻,贴近他耳语几句,他顿时目瞪口呆,眼中透露出些许恐惧,以及一丝激动。
“你说,真的?!”
……
贯冲峒中,奉峒长睁开眼睛,新收的婢女已被惊醒。
“无事,你继续睡,我放心不下,出去看看。”
婢女显然松了口气。
他起身穿衣,到了屋外,凌晨的寒风将他最后一丝困意驱散。
吊脚楼上下十分安静,只隐隐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整张脸顿时垮了。
往背风的角落一看,果然见到许多人躲在那烤火
他怒不可遏,挥舞着腰刀,用刀背砍砸下去。
瑶兵顿时惨叫起来。
头目跪在地上,哭喊着道,“峒长,峒长,我们知道错了!实在是太冷了!我们休息一会,就一会!
“峒长,到处有人巡逻,我们也没睡着。一旦有事,我们马上就能响应,不会耽误事,也不会让人伤到峒长。”
“天亮了自己去领鞭子!先跟我下去看看!”
他带着气下了楼,众瑶将瑶兵战战兢兢地跟在他身后。
峒中巡逻的战士更不堪,许多人围着篝火就睡着了。
奉峒长甚为气恼,他身后的瑶兵心里却安定许多。
奉峒长一路打骂到山脚,终于发现一支尚在巡逻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