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势远比第一次要猛烈,纠缠时间也远长于第一次,瑶人将士拼死抵住,汉人才不得不撤退。
可己方损失惨重,近半将士没了作战能力。
将领惶恐,向“奉明还”寻求“守寨法子”。
但此时的“奉明还”不能说话,只有由他身边护卫代劳。
“你们这就怕了?汉人才打了两轮!大王说了,峒在人在,峒亡人亡!寨墙没了,便在寨中守!寨子也被夺了,就用身体守!
“便是死,也不能叫汉人小瞧了我们,也不能叫祖宗对我们失望!”
将领被骂走,但片刻后又有几人围了过来,护卫正要破口大骂,却见那几人欣喜若狂。
“大王,援兵来了!”
战场局势陡然变化。
已钻进地道的奉明还呆呆站在原地,“你是说,蒋天锦那废物当真说动了刘南山和卜连山?”
心腹几番欲言又止,最后最化作一句问话,“大王,还走么?”
奉明还面色阴冷,“走?走哪去?日他祖宗,老子走都走不脱!”
又骂了几句,他看向来传话的亲信,冷声道,“且问清楚,蒋天锦答应了甚么,才说动了刘南山还有卜连山那两个杀才!”
亲信领命而去,奉明还也与心腹出了地道。
阳光炫目,眼前一片白茫茫。
白茫茫的烟慢慢消散,罗固气冲冲地到后方营地见了林巧月和胡骥。
他很是不理解地问道,“为何要退兵?溆瑶不过数百人,我们仍占据优势!”
胡骥请他坐下,亲自给他斟茶,“罗连长,此前我与林理事之所以同意尽快攻占白面江峒,是担心奉明还借均田令整合北边峒民。
“但奉明还攻破马蝗等峒,掳杀近千瑶人,各峒不但不可能与奉明还结盟,而且元气大伤,仇视汉人之徒也难以掀起叛乱。
“原本可以顺便攻取白面江峒,但如今溆瑶援兵已至,几百人凭寨固守,我们要拿多少人命多少时间去耗?”
罗固面色好了许多,但仍反对道,“要进拓瑶地,怎么可能不打仗?怕死,还打甚么仗!”
“我们不怕牺牲,但不能让人白白送死!”林巧月道,“罗连长,即便我们能攻下白面江峒,又如何能守住?
“奉明还虽然罪恶滔天,但在白面江峒瑶民眼中,却是让他们翻身的好人,否则守寨时也不会人人当先。
“溆瑶未至还好说,溆瑶一到,我们已无绝对优势,短时间内无法根除奉明还遗毒。要知道,我们在这大山中还是外人!”
胡骥观察着罗固的脸色变化,知道这位罗连长已经被说动了,便接过话茬继续劝道,“罗连长,若将视野放在整个高平瑶地,却是奉明还举目皆敌。
“即便我们让出白面江峒,他奉明还也无可能再侵占一寸瑶地。反倒是我们走了,失去外部威胁,内部争斗起来,他奉明还又能再撑多久?”
罗固皱眉问道,“内部争斗?奉明还本就威信高,我们退兵,送他一个‘打退’汉人的‘大捷’,恐怕内部再无人敢反对,怎么可能争斗!”
胡骥笑道,“罗连长,我敢断言,我们撤退,白面江峒不但会有争斗,而且会愈演愈烈,只看奉明还能压到几时罢了。”
罗固不大相信地看着胡骥,胡骥却问他道,“罗连长,你觉得奉明还是个怎样的人?又到底想要甚么?”
罗固厌恶地撇了撇嘴,“奉明还阴狠自私,狂妄自大,一个小小的白面江峒,也敢称王,当真可笑!他想要的,也无非是做个山大王罢了!”
“是也,奉明还所想所思,不过是做个山中人人臣服的大王。”胡骥点头说道,“那对于山大王奉明还,重要的是手下的将领、士卒,还是瑶民?”
罗固嗤笑一声,“当然是……”
他的讥笑慢慢消散,沉思道,“兵将与百姓,本为一体,是以分得田土的瑶兵甚为奋勇。但奉明还想做大王,手下的将领士卒亦想当人上人……”
“罗连长看得明白!”胡骥赞道,“若奉明还当真与瑶民同甘共苦,说甚么也得趁他弱小时灭了他,但奉明还却是个只想当山大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