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社若坚持己见,这片大山恐将不得安宁。
宴席行进一半,佟香玉借解手出了厅堂。
她已经吃饱,而且仍旧不大适应与这么多男人一起吃饭。
大家吃得起兴,她也不好直接带人离席,便自己在村寨中散步。
村寨中男女老少都躲着她,倒也都是正常反应,返回时一个小孩跑到她面前,她反倒心下一惊。
“小姐,你也是汉人么?我听他们说你是汉人,你也是进山避难的么?”
小孩虽穿着苗人服饰,却说着一口流畅的汉话,她一时有些错愕。
“车田没几个汉人,没人跟我玩。我听说你们有好多好多人进山,小孩多么?”
她愣了片刻,看着孩子脏兮兮脸上那双明亮的双眼,心中一酸,蹲下来说道,“我们是有很多人进山,但我们不来车田。”
小孩面露失望,她拿出一块饴糖,打开包装递过去,“伢子,吃糖么?”
小孩顿时瞪大眼睛,满脸笑意,小手伸过去拿糖,却又停在半空,迟疑道,“小姐,我不敢吃,我没钱。”
“吃罢,不要钱!”
她将饴糖放进小孩发黑的手里,小孩高兴极了,手缩回去,含住饴糖尖尖,脸上露出一个满足的笑。
“真好吃!”
她笑道,“好吃啊?以后你会有很多饴糖吃。”
小孩抬起头,“真的?”
她认真地点点头,“真的。”
小孩含着饴糖,一眼的憧憬,却又不敢相信。
她温柔地说道,“我们不来车田,但我们住在中古田。你家若在车田待不下去,便来中古田找我。伢子,你叫甚么名字?”
小孩正要说话,却被一个穿着破布衣服的妇人拉开。
她将小孩护在身后,又敬畏又警惕地看着她道,“小姐,我崽冒犯了你,我定会好好打他,求你放过他。”
说着,她作势要打小孩,看见小孩手中的糖,顿时惊慌失措,跪在佟香玉面前,“小姐,求你放过他。你要甚么,奴家都给你。”
小孩拉着他娘的衣服道,“娘,娘,小姐是好人……”
他娘却拉着他跪下,重重打着他的手,“你个讨债鬼,还不给小姐跪下!你就是饿死,也不能冒犯贵人……”
饴糖掉落在地,滚了几圈,沾满灰尘。
小孩哇哇大哭,不是是痛的,还是心疼饴糖。
佟香玉叹息一声,上前将妇人和小孩扶起,“大姐,这伢子没有冒犯我,你莫要怪罪他了。”
妇人似信非信,不肯起身,直到背后响起一阵苗话,妇人才抓着小孩起来,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
佟香玉回头一看,原是车田一个苗人头目与扶城峒老峒主派来随行的神射手杨通钧到了。
杨通钧将一块新的饴糖给了小孩,小孩他娘连忙拒绝,车田苗目严厉地说了句苗话,妇人才不敢言语。
小孩止住哭声,紧紧抓着饴糖,躲在他娘身后,又怕又好奇地看着佟香玉和杨通钧。
苗目将妇人和小孩打发走,杨通钧走到佟香玉身边,递给佟香玉一块饴糖,青春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你也爱吃糖么?我在大同商行买的,用你买我兔子山鸡的钱,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