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骥的话再有理,邓传宗也不能接受。
弃守洪江,是将刚到手的功劳随手丢弃,原本以为可以西取黔阳、沅州,北夺溆浦、辰溪乃至辰州府城沅陵的想望也因此破碎。
何况,在罗固手中好不容易取得的优势,到他手里竟成了败退的局面,这叫他以后还怎么在两队里混?
“邓校尉,现下我们自己走,是撤退,是保存兵力。若等明军打下,我们被打跑,那就是败逃!”
胡骥起身与邓传宗对视,神色十分恳切。
“邓校尉,莫要忘了社长说过,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
辰州府溆浦县城西门外,洛阳城内。
其正街镇西街上一座原为民宅的两进宅院,现已挂上把总官署的牌匾,署内署外都是些凶神恶煞的瑶人,百姓避之不及。
刘南山与几个亲信进门时被人拦下,他当即大骂,守门的瑶人却丝毫不让。
对骂即将发展成互殴时,卜连山的亲兵出面阻止,赔笑道,“是刘峒长来了,快快请进!”
说罢他又将守门瑶人教训一顿,方才低声下气地将刘南山等人请了进去。
但进偏厅见卜连山时,刘南山亲信俱被拦下。
“卜把总,好大排场,好大官威!”
刘南山憋着气走进偏厅,瞧见坐在椅子上悠哉品茶的卜连山便冷嘲热讽。
卜连山并不在意,喝着茶慢悠悠说道,“老子丢了半条命才换来这个把总,岂能不好好享受一番。”
刘南山嗤笑一声,“死到临头,还享受?到阴间享受油锅去罢!”
卜连山面色一冷,重重放下茶杯,滚烫的茶水溅了出来,“刘南山,你甚么意思?嫉妒老子直说,谁叫你当初不信官兵,不肯带路的!”
“嫉妒?”刘南山嘲讽道,“一个不值钱的把总,老子有甚么好羡慕的?要羡慕,也该羡慕那回龙甲,一个俘虏竟然成了守备,喔,不对,可不止是守备。”
卜连山脸完全黑了,回龙甲那杀才运气实在太好,先救宋贤,再救朱禋泞,一仗没打,属实是白捡的守备。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如今官职比他还高,他哪能不气?
“你莫在老子面前提那杀才的名字!”卜连山气恼至极,但刘南山的讥笑忽地让他想起什么,惊道,“不止是守备?你甚么意思?!”
刘南山讥讽之色愈浓,“看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得了个把总便不得了,连外边的消息都不晓得,难怪那回龙甲踩到你头上来了!”
卜连山压着气道,“快说罢,老子急死了!”
刘南山冷笑道,“那朱禋泞对救他命的杨世恩、回龙甲万分感谢,多次上奏,不但保住了杨世恩,皇帝让他以原职戴罪立功,还将回龙甲升为游击,驻……”
刘南山顿住话头,卜连山已是面如死灰,根本没如他的意,急切追问。
他只得哼了两声,道,“朝廷让回龙甲驻守辰溪,又任命马之骅为把总,驻扎江口,听回龙甲节制。”
卜连山怔住。
他不敢也不愿相信,追问道,“你这消息哪来的?江口?溆水入沅水处的那个江口?有老子在溆浦,为何还要驻兵江口?”
刘南山没说话,看着卜连山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