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晓得明军从哪里找来的老古董!”与何起蛟一起推着简易楯车的刘木头用力抹去脸上的泥土,脸色有些苍白,“好久才能发一发,炮弹也不大……”
“再不大也能把你砸得稀碎!”何起蛟训他道,“这楯车临时做的,前面就一层薄薄的木头,挡得住弓箭,挡不住铳炮。你莫去想别的,推到城下就能活命!”
话音未落,身后震耳的轰鸣声响起,头顶炮弹呼啸而过,何起蛟头皮一阵发麻。
“这泥巴地,真不好走!”刘木头吃力地推着车,“都怪贼老天!”
凌晨下了场雨,但并未浇透地,稍稍费点力气,楯车仍能行进。
而泥地让明军炮弹不再弹跳,事实上对攻城方相对更有利。
已有楯车到了城下,明军毫不客气地往下招呼檑木、滚石、金汤。
不少楯车被毁,许多将士被砸死烫伤,但也有不少人抓住时机,在城墙下挖出坑洞,暂时保住了性命。
何起蛟和刘木头姗姗来迟,他们忍受着恶臭味和血腥味,不敢耽误一点时间地开始掘地。
上方重重一响,刘木头叫了一声,何起蛟心脏突突地跳,“莫去看,莫去想,快挖!快挖!”
刘木头拼命地挖坑,却又听见嘭得一声巨响。
脸上发痒,像是有水溅了过来,但这水却有些温热。
心头一颤,他往旁边一瞄,何起蛟正在奋力挖坑,他稍稍放心,余光却看到不远处一个人躺在地上,身体却巨大的铁撞木压住,身下一片血泊。
那人的嘴巴在动,似乎是在说“救我”。
他手脚发软,突然很想哭。
“快贴着墙根!”
身子被人狠狠一推,脑袋撞在城墙上晕了一阵,粗重的呼吸声让他慢慢清醒过来,楯车上部已经断裂大半,一根带刺的檑木正好悬在坑边,要掉不掉。
“嬲!你个蠢货,还发呆!不要命了!”
何起蛟大骂不止,刘木头擦干眼泪,紧紧抓着铲子的木柄。
“潜龙,快挖,我们快挖!”
死亡的威胁让何、刘两人爆发了莫大的潜力,一个勉强能够容纳两人的坑洞很快成型,他们躲进去蹲着休息。
旁边又响起挖洞的声音,刘木头伸出脑袋看了一眼,原来是后来的人推着楯车也到了,他接着挖起了死去那人留下的坑洞。
他又藏身进去,愤然道,“那姓萧的未免太过分,你身为连长,也让你来挖坑!”
“不止我要来,大家都要来。”何起蛟却不在意,“萧游虽不用挖坑,但他会跟着贾闷头第一批登城。”
地面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何起蛟沉声道,“云梯来了,他们要登城了!”
刘木头面色一松,“太好了,我们总算能歇口气了!”
他还没高兴多久,顶上哗哗作响,像是大雨倾盘而下,又比雨水沉重很多。
一阵热风从上方、从面前袭来,旋即一股恶臭将他口鼻完全堵住,下一刻仿佛将他大脑紧紧包裹。
金汤在坑底铺了一层,炙热的汁液烫伤了他的双脚,粘稠的质感更是刺激得他险些晕厥。
“娘啊!是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