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凤阳失陷这等大事,粤东那边很快就会传信过来,社贼实在没必要搭上自己的声誉作假,否则以后谁信他家的周报?”
石之碧的怒火消散,眼中的惊怖后面,慢慢冒出几丝茫然。
他颓然地坐下去,“中都失陷,皇陵被挖,这大明的天下……”
把总低着头,眼珠子转了转,轻声说道,“石爷,不如还是见见那妖女罢。今晚我率亲兵守着北城墙,断不会让……”
石之碧默然。
良久,他咬牙切齿,“见!老子倒想听听,那妖女要与老子说甚么鬼话!”
把总答应下来,步伐轻快许多地走出正堂,石之碧盯着他的背影,面色阴鸷,冷笑两声。
把总将事办得很稳妥,夜里他顺利出了城,并无外人知晓。
刘今钰也十分守信,北郊外不见大同社的大军。
他迈进七贤祠头门,便见刘今钰手下的甲兵在院落东面站着,他看了几眼,留下护卫,便步入中堂。
一位女子缓缓转过身,礼貌地笑了笑。
“石将军,请坐。”
堂中只有一张桌案,两张椅子。既然已经来了七贤祠,他也懒得装腔作势,与大同社的社长当面坐下。
“石将军,我便不倒茶,免得你怀疑我下毒。”刘今钰开了个玩笑,却又严肃起来,“夜也深了,我便不耽误时间了。今日约将军出来,是希望将军将平乐让与我。”
石之碧不禁愕然。
听说这位社长耿直,不想这般直接。
“断无可能!”
既然她直接,他也不想说废话。
刘今钰并不意外,“石将军可想清楚了?如今凤阳失陷……”
“凤阳失陷与粤西有何关系!”石之碧打断道,“不过南直隶承平日久,凤阳的官少了警惕,才让流寇寻到机会。
“但流寇就是流寇,攻破凤阳又有何用?还不是不敢去南京,只能在南直隶与湖广间肆掠,根本不成气候!”
“石将军急躁了些。”刘今钰的语气变得生硬,似乎对石之碧打断她有些不满,“我是说,凤阳失陷,则明廷对我社的六省会剿已然胎死腹中。
“我击败南赣官兵,则郴桂之地已无威胁。我社空余出的兵力正好对付攸县的雷时声,有攸县百姓鼎力相助,只怕雷部也只能退往醴陵了。
“醴陵江西兵不足为惧,便是有雷部加入,不过自保罢了。而岳州的邓玘一部,因哗变龟缩湘阴,王允成只肯向左良玉投降。”
提及王允成,刘今钰深深一笑,“王允成一部乃是邓镇骑营,我社正缺骑兵,很舍得花钱,说不定……”
“你社肯定不会要王允成一部!”石之碧并未受骗,“王部乃至邓镇三营,烧杀抢掠甚么都干过,你社断不会要。”
刘今钰啧了一声,“没想到石将军对我社这般了解,该不会是动了归顺之心罢?石将军与周将军虽然管不住手下,风评不算太好,但只要洗心革面,我社……”
石之碧冷哼一声,“刘社长,说正事罢!”
刘今钰颇有深意地笑着,“如今流寇眼看就要窜入湖广,王部只愿向左良玉投降,自然是要随左镇去打流寇的。王部一走,邓镇又元气大伤,再无可用之兵。
“益阳战场我社本来不占优势,但那位英勇非凡的冉氏却被湖广巡按余应桂调去了承天,以防显陵有失,连带着五千土司兵也被调走。益阳,也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