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一语成谶。
当日夜里,守备在城中花天酒地,军士脱岗不知所踪,只余无甚背景的民壮在城头松松散散地站坐躺,其中多数呼呼大睡。
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贼寇”登上城墙,没有阻碍地控制北城门。
守城民壮几乎还没清醒,便已被|操着陌生口音的“贼人”俘虏,失去自由。
只零星几个民壮,惊呼着奔入城中街道,沉睡的郁林州城缓缓醒来。
梁楝隆被人从床上叫醒,还没从焦急不已、口不择言的民壮话中抽丝剥茧,还原事情经过,几个衙役便咋咋呼呼地跑了进来,大呼道:
“不好了,不好了,贼寇打开四门,贼兵入了城,正往州衙打来!”
梁楝隆牙齿打颤,他在心里默念一声“莫慌”,当即大声问道,“贼人进城,守备呢?守备在哪里!”
谁知道守备在哪?
何况知道守备在哪也无用!
梁楝隆深呼一口气,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快!快派人守住州署各门!贼人若不多,必不敢久留!”
他期盼着这只是一小支贼人入城劫掠,抢够了东西自会离开。
却不想入城贼人纪律严明,不但没有在城中劫掠,反而分出部分兵力在城中维持秩序,抓拿不法之徒。
由此也可见,这支贼人兵力充足,郁林州城失陷已成定局。
“完了……”
他心坠冰窟,州衙乱得不行,他却全没心情制止。
他看着衙役腰间的刀,想着要不要自刎。可想到利刃划过皮肤的疼痛,头皮顿时发麻。
他又看正堂的大柱子,心想干脆一头撞死,却双腿沉重,根本迈不动步子。
他最后看了看房梁,好久好久,直到州衙外传来大兵整齐进行的响亮脚步声,州衙里惊呼声、惨叫声四起,方才咬牙道:“拿白绫来!”
可是署中已经彻底乱了,根本没人听他说话。
他悲呛大喊,“拿白绫来啊!快拿白绫来啊!本州……本州岂可陷入贼手……”
“跪地抱头者不杀!”
几声高呼,红袍贼人涌入正堂。
一众衙役纷纷跪地求饶,他愣在原地。
一个高大威武的女子大迈步走了进来,提着把鲜血淋漓的大刀,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
“你还不跪,是等着老子砍了你脑袋么!”
他身子一颤,双腿一软,竟直直跪了下去。
不想踩着官袍,脚一打滑,身子往前一倒,整个人扑在地上。
四面安静一阵,顿时大笑哄堂。
那女子“咦”了一声,竟也笑道,“不错,觉悟不错。要是大明的官都跟你一样,那便省事了。”
他脑袋嗡嗡作响,抬起头往旁边一看,衙役们尽皆在看他,眼睛一个比一个睁得大。
一张脸顿时绯红,脑海中无数念头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