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见了他,再心虚有愧,也依旧一脸不忿阴沉之色,不耐地偏开头去,戴着他那枚鲜艳欲滴的招摇的小耳坠。
他冷笑一声。
带了人走,又没本事收场,别人为了里面的人心都操碎了,他还敢站在这里,一脸不服、理直气壮?!
当真是刺眼极了。
他那颗傻子一样的小耳坠,连着他整个人、还有整个人周身的轻狂傲慢之气,全都——刺眼极了。
想在众弟子面前给他留些面子,顾止视若无睹,径直从他面前走过去。
李玄白却上前,挡住他:
“我跟你一起进去。”
顾止不应。
李玄白咄咄逼人地挡着,不松口。
半晌,顾止抬起眼来。
张开五指,兜头抡圆一掌,“啪”!
掣了他一记结结实实的耳光。
李玄白被扇得踉跄后退两步,登时嘴角就出了血,头狠狠甩到一旁:“我艹……”
身后密林里,围观的众弟子皆吓了一大跳,李玄白何许人也?见不着他练功,年年山上前三甲,年前在
藏书阁脚下烤兔子,差点一把火将藏书阁点了,师叔也不过一笑置之。谁敢这般让他受辱?
众人惊慌后退半步,惊疑不定地交头接耳,一时耳语声竟盖过了密林中的风声。
李玄白冷笑一声,抬起头来。
那一掌,当真是一点力也没收着,若不是他李玄白,换个别人,简直要被他一掌拍死了。
他用大拇指刮刮唇角血迹,笑了一下。
“顾少掌门,气成这样啊?”手摸上腰间佩剑,大拇指一弹,剑锋闪着雪光窜出鞘,“当真是这些日子我脾气太好了是吧?言尽于此。你让或不让,剑下见分晓。”
顾止已经兀自往前走了几步,身后袍袖翻飞,闻言,回身望了他一眼。
那一眼,密林里围观待命的山内弟子齐齐跪下行礼。
顾止笑道:“我也当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真有这个脸。”
言毕,拂袖而去,连个眼神都懒得再留给他,径直走向潭底中央的八角石灯。
身后,李玄白神色愈发恶劣不明,“唰”一声抽剑出鞘,忽然身旁一声“玄白师兄”,伊海川已经横剑挡在两人之间。
伊海川:“师兄,不过要查一把钥匙,何必玄白师兄与大师兄同去!”
忽然潭底“砰”一声,顾止周身气劲如漩涡般旋转扭曲,凭空一掌,掌风“轰”地一下拧成一股劲风。
一掌,将那座石灯挥飞了。
密林旁的弟子又齐齐一惊。
那实心的石灯,像个被随意踢飞的皮球疾飞上空,又沉甸甸栽下来,插进淤泥里。
顾止懒得看哪怕一眼,只是冰寒着神色,打开了石灯下的地宫入口。
*
地宫之下,漆黑潮湿。
一点光也不见的地方,胆子那般小的人,自己一个人,在这底下待了快四天。
他点着火折子,自石阶一级一级下去。
身子又弱,胆子又小,一个刚刚才伤了膝盖的人……
自己一个人,在这底下,熬了这么多日子。
不知她……
他简直不敢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