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笑一声,马上明白了阿松的意思,微微摇头,“我就知道。姑娘胆子小,我本不愿姑娘知道的。”声音轻得几乎是哄小孩子,“害怕了吧?我没事。姑娘快回去睡吧。”
若不是顾怀瑾不知道她的真面目,她简直要笑出声来。没事?这也能叫没事?
她固执摇摇头,装着很担心似的,手指想去拂他尚且完好的皮肤,“这显然不是没事……”
话未说完,手腕竟被他握住了。
不想被她触碰。她的手指,甚至只是轻轻拂过他脊背的上空,酥麻就已经盖过了痛楚,比鞭伤还让他心焦。
“公子……”
他僵着脸色,一怔,愕然发现自己竟然握住了她的手腕,慌忙松开了。
不能再看她,也不敢再看她。他今日本就伤得太重,晕头转向,正是最想她的时候。
再这么放纵下去,他不知要对她说什么不该说的。
于是将头扭开,朝向榻内。
却听榻侧的人竟然带了哭腔:“公子因我受伤,现在又不肯上药,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他如今最怕她落泪,慌忙又将头转了回来,伤重的人,竟然艰难爬起来,手忙脚乱地安慰好好的那个。想替她拭泪又不敢,手伸出去又缩回,无措了一阵,最终轻轻握住了她的胳膊,大拇指爱怜摩挲着:
“好了,皎皎,别哭……我真的没事。你回去睡一觉,第二日我就好了,听话。”
这时候又叫上皎皎了,他是当真拿她的眼泪没办法。
不过,他这一起身,被她看见了。
因着鞭伤,他眼下未着上衣。
镇山玉牌,就好好地挂在他胸口。
——原来在这。
第44章
只可惜,今日不是取玉牌的时机。
这么多年,她总结出来的生存法则是,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要么不取,要么一取便得手。
因此,在取玉牌之前,须得想好她的退路。
不过,看着他因她几颗眼泪就手足无措的样子,她也真有点意外。
平日里一贯从容不迫,泰山崩于前也是温和妥帖的人,怎么一到了她面前,就这般笨拙。
莫非尚未经历过人事?
这个念头甫一出来,南琼霜意味深长地笑了。
是吧。深山空谷孕育出来的高岭之花,鲜少下山同俗人接触,山上又都是男弟子,所以慧德才会要他下山相看。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她几乎有点想笑。
这么好玩的人,不妨逗逗他。
于是,眨着一双泪眼道,“什么呀,这么重的伤明日就能好,怎么可能。若要这么说,今晚我非留在公子房里,好好看看这伤怎么愈合不可。”
“留在……”他声音哽了一瞬,偏开头去,胸口深深起伏一下,“姑娘在说什么。”
她意味深长地笑问,“公子在想什么?”
榻内的人不说话了,只有胸口兀自起伏。
房内这样静,几乎听得到他的呼吸声。
月色下,顾止深深地闭了闭眼,只是不去看她。
这时候,竟然想起了那个梦。
屋外一片水泽,水泽里一条人鱼,人鱼湿漉漉的……上了他的榻。
然后,玩弄他、引诱他、故意激怒他,把他逼到情欲业火里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