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白已经跃在空中,因着人远,声音轻飘飘的,“造次怎么?不造次怎么?这就造次了?”人语声由上落下,“——我还能更造次呢。”
然后,从天而降,在仰头看着他的衡黄的脑门上,踏了一脚。
衡黄连声都没有出。
李玄白若无其事地单脚蹦了下来,拍拍手上灰尘:“好玩,挺响一脑袋。”
衡黄顶着个鞋印原样僵了半晌,没有动。
伊海川拔剑出鞘,挡在南琼霜面前:“楚姑娘,我们需得再退开点。”
四周人潮越发无声地退开去,唯有当事几人站在中央的空处,仿佛中间是一片寸草不生的毒地。
南琼霜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人群无声地目瞪口呆,面面相觑,敬佩又忌惮。
被周遭所有人注视着的李玄白,神色如常哼着小曲走到她身边,收剑入鞘:“你说,人的脑袋,踩一脚那么响,是不是因为里头水多啊?”
“衡小姐,衡小姐!”宋瑶洁长剑入鞘,拿着剑鞘格在衡黄身前,急道:
“
这件事情,禀报给师父,师父自然会替衡小姐做主。何况您的手腕已经伤了,倘若不及时医治——”
伊海川也收剑,上前拱手:“衡小姐速速治伤才是上策,关节伤耽误不得,何况玄白师兄的性子——”说到后半段,因着当事人就在一旁,忌惮着,没再说了。
李玄白其实并没听着这边谈话,径直走上前朝她伸出手:“我扇子呢?是不是在你那?”
南琼霜:“……”
李玄白:“怎么不说话?那扇子精致着呢,上回你在我那住一阵就没了。不在你那吗?”
南琼霜偏开头:“不在。”
李玄白纳闷嘶了一声,“那在哪?”
南琼霜不理他,往方才那边看着,只见衡黄在宋瑶洁的千劝百劝下,终于一跺脚,与宋瑶洁同走了。
南琼霜心里冷笑,真是无法无天,被家里娇惯坏了。
伊海川奉命守着她,本想上前,然而被李玄白一记眼刀剜过来,只得冷汗涔涔地退到一旁。
她看在眼里,无奈笑了笑:“闭关这些日子,练得好吗?”
李玄白笑了一声,胳膊搭在看台栏杆上,“你刚刚没看见吗?身轻如燕。今年就算那个窝囊废回山,我也铁定是魁首。”
谁是魁首,她根本无所谓,不过她倒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们的本命珠都是那样流光溢彩的吗?
她朝他伸出手:“你的本命珠给我瞧瞧?”
李玄白抱着肩膀,上下白她一眼:“给不了。这都能给你看?这可是天山上用来混饭吃的东西。”
她自讨了个没趣,收回手,“原来李大少爷给人看看珠子,就能没饭吃了。”
“你少拿话刺我,这是我们天山内的规矩。”
“哟,这时候守上规矩了。”她似笑非笑,“当真是想守的就守,不想守就不守。”
“那是自然。规矩这东西不就是这么用的?”他两手一摊,又道,“我那支弄山月,你带来没有?”
南琼霜倚在栏杆上,静静听他往下接。
“方才把那婆娘得罪了,我怕一会上台,她给我下黑手。”
他也倚在栏杆上,往下遥望,山风轻微,他碎发在眼尾那颗小泪痣旁扫着,“今年我必须夺魁。正好你坐那中间,位置好,你给我看着点。”
她自袖中把那支弄山月掏出来,这箫,顾怀瑾不论如何不许她动,但越不许,她越想带,何况是能立时叫来李玄白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用箫来帮你指来物的方位?”
李玄白笑:“正是。”
她把那箫在掌中转着玩:“那又何必用你这支箫?旁的东西不也一样?”
李玄白得意笑了一声,“我就是要看看,我的东西,你有没有随身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