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出话,心里也如一团乱麻。
许久,黑暗里,终于问出一句:“那么,你不怕我忘了你吗?”
那一晚,月亮被云翳遮住了,屋里一点光亮也不见。
什么东西又滚落入她衣领,他搂着她,低低地道:
“怕。”
*
那一个月里,她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没有逼出来。
或许是因为,只要与李玄白无关,她的一切要求,他都愿意满足,她的一切愿望,他都愿意成全。
包括下山。
到后来,她彻底明白了,顾怀瑾是将“爱是成全”当作箴言的人,不论怎样,在大比之前,她都不可能从他那得到她需要的东西。
她终于放弃了,懒得折腾,也不忍再伤害他。
于是,当他夜里再次猝然惊醒,甚至连她都被带得一激灵醒了过来时,她开始回过身去哄他,伸出手帮他擦去那些温热的泪,由着他把她按在怀里,哪怕垫着他的胳膊,躺得并不舒服。
有时,竟然也会主动去吻他。
连她自己都奇怪,怎么会想去吻他。
她都想不通,顾怀瑾就更想不通。
第一次去吻他的时候,她玩心发作,提了一嘴“下山之后或许两年内便嫁人”,话音刚落,再去摸他的脸,就摸到了一手湿热的泪。
他拥着她,说:“这么快啊。”
“是啊。”
他吻着她耳廓,“如果不如意,可以随时回天山找我。”
她笑起来,“和离过的,兴许还是被休的,你也要?”
他道:“要。”
于是她竟然也开始觉得自己过分,明知道还不会离开他,却天天用他受不了的事情逗弄他,惹得人心碎一地。
她在他怀里转了个身,面对着他,轻轻拿袖子去沾他的眼泪,“其实,倘若你要我留下来,或许我也会留下来。”
这是她最大限度的提醒了,在她眼里,已经是不该说的话。
但是他说:“皎皎,如果你要的是自由,那没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
南琼霜在往生门内拼死拼活十三年,好事坏事做尽,拼着一口气,不过为最后几日自由,所以这话听得她落下泪来。
她轻轻道,“傻子。”捧着他的脸,去吻他湿润了的长睫。
他睫毛颤抖着,眼泪微咸,她本以为他会羞涩,至少也会僵硬,没想到,只是顺从地由着她吻。
她那时候才猜出来,或许他想要她吻他,已经想了许久,所以才这般自然而然,几乎是熟稔的,由着她碰。
他从来不许自己随便碰她——至少她不故意激他的时候是这样。
但是,她碰他,怎样碰都可以,吻哪里都行,他没有一点抗拒。
除了有一回。
她夜半莫名被一阵布料窸窣的声音惊醒了,发现身后的人竟然没有搂着她,一时竟有些不适应,回身去看他。
夜里很暗,月光只照着窄窄的窗边,她看不清他的脸,可是房间里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他似乎吓了一跳,“……怎么醒了,皎皎?”
“什么声音?”她迷迷糊糊。
“什么什么声音?”他轻轻道,“听错了吧。好好睡觉。”
她越发觉得不
对,以前她夜里惊醒时,倘若他也醒了,会吻着她再哄她睡。
可是这回却只是在他那一侧平躺着,既没有过来吻她,甚至也没有过来抱她,只是自己在他那一侧。
她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