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后悔,你还有机会走出去。”
埃里克轻车熟路地走到窗户边扯下油纸,让临近傍晚日头下仅剩的一点儿光线穿透进房间。
他故意这么做,故意让莫琳意识到奥斯顿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又生活在怎样的环境当中,想让她主动地萌生出退缩之意。
他想告诉她:奥斯顿就是个穷困潦倒的失败者,是个甘心与家人挤在几片瓦片的缝隙下过活的穷人,是个没本事满足她奢侈用度与她有着天壤之别的底层人。
这样的奥斯顿又怎么会值得他放弃自己来扮演对方。
她应该毫不犹豫地抛弃奥斯顿,远离他,唾弃他。
“我觉得很好”,莫琳故意这么说。
她在床尾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透过那不能被称之为窗户的破洞看圣马赛小小的一方天空,并没有觉得它与自己在歌剧院经理办公室里所看见的天空有什么不一样。
“和父母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床边有两扇窗,有供我书写的写字台。甚至你还有个愿意和你争执的同胞哥哥。”
“最重要的是,这里不是隔离区,我不用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去搜寻证据。”
“不用我提醒你,这是奥斯顿·克罗宁的家。”埃里克纠正她。
“他和你不就是同一个人吗?”
“他怎么会是我?”
埃里克察觉自己的情绪不经意间又因莫琳的话而走向边缘,于是竭力控制自己的语调,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毫不在意;
“奥斯顿做不到在歌剧院里穿行自如,建造起黑湖底宫殿般的住所,更不能为你濒死的剧院重谱剧目。他能做的仅仅只有修理几根吊索,给滑轮抹上润滑油这种随便拉出任何一个成年男人都能做的事而已。”
“更何况,如果你真的把我们当作同一个人对待,你就不会这么和我说话了。”
“那么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莫琳问:“你是更享受做你的剧院幽灵,还是在圣马赛顶着奥斯顿的面孔做我正大光明的情人。”
埃里克的神情有一瞬间扭曲了一下:“你打算把这个身份告诉圣马赛的人?”
“不然呢?”
“你打算怎么解释把一个女人带回家里?除了情人,还有什么能解释我们同处一室的关系?”
原来她是这么想的,她并不排斥这个身份。
虽然这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但埃里克还是打算顺着莫琳的话走下去。
“还有别的。”埃里克咬着牙说。
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突然转头离开了房间。不一会儿,莫琳就听到了皮靴和楼梯之间摩擦发出的嘎吱声,还有楼下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其中不仅夹杂着男人的,还有女人的声音。
自从暴露自己和奥斯顿的关系之后,埃里克的情绪过于阴晴不定,莫琳没法判断自己什么话会惹怒他,
又过了一会儿,楼下的争论声断了,莫琳听到有人在敲她的房门。
一位约莫四五十岁的妇人揣着手走进来。
她原先是带有些愠怒的,但在看到莫琳后,这种神情迅速消失了,转而变成了不知所措的惊讶。
“你没说你带回来的是这样一位小姐。。。。。。”
她无措地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双手在围裙上搓了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