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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谶(第1页)

秋意渐浓,连日的阴雨将宁府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灰蒙里。檐角滴水不断,敲打着阶下残败的芭蕉,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响。

这声音搞得苏锦书心里也闷闷,门都不想出,想要理账,却连手头的账册纸上的潮气都退散不了,提笔都艰难,只能搁笔发呆。

苏锦书终究还是为苏云书和韩姨妈谋得了丞相府满月宴的请帖。

过程比预想中顺遂,仿佛那煊赫门庭早备下了无数空额,留足了足够的时间,专等着各府女眷走这裙带人情。

只是赵氏得了帖子,转头便四处宣扬,说苏锦书当日如何仗势欺人给云书难堪,幸而云书自己有本事,终是得了丞相府的青眼。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等话传到苏锦书耳边时,她也不过哂然一笑。那日确因何辰骤然病危,她心神俱乱,待客多有不周,赵氏这张扬的怨怼,她倒也认下几分。

而对韩姨妈,苏锦书心头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愧意。那日韩姨妈虽遭她抢白,临去时竟还是遣人送来了半副品相上乘的老山参。

锦盒搁在案头,仿佛无声的提醒。世人营营,皆为稻粱谋,公主那句“妇人皆苦”的叹息常在耳畔。

韩姨妈所求,不过是在这京华烟云中寻一方立足之地,与自己这看似风光实则步步惊心的宁府主母,又有何本质不同?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何辰的病,眼下还远未到需用这等大补之物的地步。苏锦书将人参仔细登记入库,合上账册,指尖在冰凉的册页上停留片刻,终是起身,往厢房去。

连日阴雨,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湿气,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何辰自那日呕出黑血后,他有过片刻短暂的好转,眼神亮得惊人,嘴唇翕动,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倾吐,最终又化作几声无力的喘息,旋即又陷入更深的昏沉。

然而,正是在这长久的昏迷与呓语中,一些破碎的词句,被守候在旁的苏锦书敏锐地捕捉,断断续续,竟拼凑出一首令人心惊的谶谣:

泽畔生甘棠,蝮育其根深。

承露饮丹樨,暗夜裂帛声。

恩深反噬骨,攀龙必断腕。

莫羡……

这未竟的尾音,像一把悬而未落的利刃,总在苏锦书心头晃荡。

有时趁何辰难得清醒,她温言问起这梦呓之词,何辰苍白的脸上便会浮起一种近乎惶恐的恭谨,连连摇头,声音虚弱却斩钉截铁:“少夫人明鉴,奴才病中昏聩,胡言乱语,作不得数,作不得数……”

那急切否认的模样,反倒更添疑云。苏锦书忆起宁知远病重时,除却夏至那日狂乱中一声“皇后娘娘”的嘶吼,其余时刻多是沉默的煎熬。

而何辰这病中乱语,不仅条理清晰,更透着一股不祥的谶意,实在蹊跷。

思绪翻涌间,已至南厢房外。苏锦书摆手止住了欲通传的丫鬟,放轻脚步,悄然推门而入。

室内光线昏暗,药气更浓。炭盆烧得微暖,却驱不散那股源自病体的阴寒。何辰躺在榻上,盖着厚厚的锦被,身形显得异常单薄。

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即使在昏睡中,似乎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原本清俊的面容此刻瘦削得颧骨高耸,唇色淡得近乎透明,呼吸微弱而急促。

苏锦书走近榻边,无声地坐下。她拿起温在暖炉上的湿帕子,动作极轻地为他擦拭额角渗出的虚汗,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心头便是一紧。

何辰似有所觉,眼睫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一线。那眼神起初是涣散的,待看清是苏锦书,浑浊的眼底瞬间亮起微弱却清晰的光,挣扎着想撑起身子。

“少……少夫人……”声音嘶哑干涩,气若游丝。

“别动,”苏锦书忙按住他,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好生躺着。今日感觉如何?”

何辰无力地躺回去,目光却一直追随着苏锦书,那眼神里盛满了毫不作伪的感激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脆弱。

他艰难地牵了牵嘴角,想挤出一个笑容:“劳……劳烦少夫人挂心……奴才……奴才不中用……又给您添麻烦了……”短短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耗尽力气般喘息着。

看着他这副模样,苏锦书心头五味杂陈。那些因紫铜釜、因账目、因“秋实代春华”而起的猜疑和愤懑,此刻在病魔的残酷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说什么麻烦,”苏锦书替他掖好被角,温声道,“你安心养病便是。药一直在熬着,总会好起来的。”她拿起旁边温着的药碗,用小银勺舀起一点,吹凉了,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唇边。

何辰顺从地张嘴,药汁苦涩,他眉头皱得更紧,却强忍着咽下。喝了几口,他喘息更急,摇头示意再也喝不下。

苏锦书也不勉强,放下药碗,用帕子轻轻沾去他唇边的药渍。他闭上眼,似乎又昏睡过去,但枯瘦的手指却无意识地抓住了苏锦书搁在床边衣袖的一角,攥得很紧,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木。那力道微弱,却带着一种绝望的依恋。

苏锦书没有抽回手,任由他抓着。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窗棂。

她凝视着何辰毫无血色的脸,想起他清醒时的惶恐回避,还有这病中流露出的、远超一个管家侍从对主母应有的依赖与脆弱,心中疑窦丛生。

虽说她素日待何辰如兄长,二人比旁人要多相敬几分,但是陡然让何辰变成这般脆弱模样,竟是比当初宁知远的情况还要重上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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