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铜锣声刺破夜幕。
狱卒举着气死风灯引路,昏黄光影里,刑具在墙角投下狰狞的影子。
第三进牢房的铁锁“咔嗒”打开,腐臭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高阳正倚着墙根,散乱的发丝间还别着半支金步摇。
听见脚步声,她轻笑出声:
“我就知道稚奴你会来,这个昏暗的大理寺天牢与我这个已经成了阶下囚的姐姐。”
烛火跳动中,她腕间的银镯晃出冷光那是李治登基前偷偷送她的生辰礼。
“为什么?”
李治的声音撞在石壁上,碎成好几片。
隔壁传来巴陵压抑的咳嗽,像极了那年感业寺的暮鼓。
高阳伸手去够铁栏,镣铐声哗啦作响:
“稚奴你瞧,龙椅太烫,连我们的姐弟亲情都要烧焦了。”
高阳公主突然向前扑去,铁镣哗啦作响。
她直勾勾盯着李治,嘴角扯出个扭曲的笑:
“李治!当年阿耶最宠的公主,除了早夭的明达就是我!若不是你阻止!我早就跟房遗爱和离了!”
李治后退半步,玄色衣摆扫过青砖。
他盯着高阳凌乱发间那支金步摇
正是自己去年赏的生辰礼:
“朕何时阻止过你与辩机?”
高阳突然大笑,笑声撞在石壁上碎成回声:
“你问何时?贞观二十三年,你刚被立为太子,就派人封了大总持寺!辩机被调去译经,从此再没见过面!”
她猛地抓住铁栏,指节泛白;
“你敢说这不是故意?”
李治喉结动了动。
那年父皇病重,他确实下过旨整顿寺院,却从未想过会断了两人来往。
此刻看着高阳发红的眼眶,忽然想起小时候她替自己挡戒尺的模样。
“那是礼部的旨意。”
他别开眼,声音发闷:“况且辩机已死多年,你何必为了已经魂归阴司的和尚,破了我与你的姐弟之情!”
“可辩机是被阿耶腰斩的!”
高阳突然扑到铁栏前,铁链哗啦作响惊得狱卒举灯凑近。
她盯着李治,喉间发出破锣般的声响:"若不是你断了生路,我怎会让他去偷玉枕!"
话音未落便瘫坐下去,腕间银镯磕在石板上,叮叮当当混着更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