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剩下的人终于跟着反应了过来,那一双双红彤彤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发出奇异的光彩,原本缩着不动的人们这会儿终于动了,干裂的、颤抖的手全都伸向装着矿泉水的箱子。
原本的平静荡然无存。
抢到水的人赶紧退到一边,抖着手拧了好几次才拧开瓶盖大口大口吞咽着,水顺着下巴淌进领口,干涸许久的喉咙终于得到了滋润,他高高仰着头,恨不得将整个瓶子都塞进嘴里。
没抢到水的人将目光放在了另一个箱子上,从里面掏出巧克力后直接把巧克力连包装塞进嘴里,牙齿撕开铝箔便将巧克力往肚子里吞,噎得脸红脖子粗也舍不得放下。
阮辛夷看着这一幕,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了,偏过头去不忍再看。
田立伟鼻头一酸,哑着嗓子叮嘱着,“慢点吃慢点吃,都有都有,别抢了,喝点水吧,别噎到了。”
没人听他的。
饥饿和恐惧早就让现代文明的秩序荡然无存。
一个瘦得脱了相的男人明明手里已经拿到了一瓶水和一袋巧克力,却还占据着箱子边最好的位置不让后面的人上来拿东西,有人抓着他的衣服使劲将他往后拖,男人身形瘦削看着像一阵风都能吹走,这会儿却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抱着箱子不松手。
场面突然混乱了起来,大家都不顾一切地上去抢了起来,最先抱着小女孩的女人在人群的拥挤推搡下只顾得上牢牢护住怀里的小女孩和手里的水。
“够了!”余岁沉着脸大喝一声。
闪电“滋啦”一声穿过她指缝,像一条被激怒的银蛇,在车厢里炸开一簇刺眼的蓝白光。
砰!
死死抓着箱子不放手的男人被电流击中,整个身体剧烈颤抖着松开了手倒了下去缩成一团,他手里打开的那瓶水咕噜噜地滚了出去,洒了一地,巧克力也被扔到了一旁。
刚才还在争抢的众人都觉得一道电流穿过身体,麻酥酥的,僵在了原地停下了动作。
“想活命,就排队。谁再抢,”余岁冷冷扫过众人,伸手,闪电像一条温顺的鞭子从她掌心甩出,然后落在了刚才那个男人的身上。
滋啦滋啦。
男人痛苦地闷哼一声,身体缩成一团不停地发抖,衣服被电流烧焦,露出里面渗出血丝的伤痕。
“这就是下场!”
空气静了几秒。
余岁抬腿跨上车,里面的人下意识地瑟缩着往后退了一步,将被挤到最前面的抱着孩子的女人露了出来,她走了过去伸出手,“我带她出去看看。”
女人头发跟枯草似的乱糟糟的,仰起头脸上有刚才推搡中被抓出来的指甲印,她紧了紧双臂像只护崽的母鸡,将小女孩往怀里按了按。
余岁放轻了声音,“她生病了,需要治疗。”
女人低头看着小女孩那红彤彤的小脸,又看了看余岁,纠结片刻,最终坚定地伸出手将小女孩递给余岁,目带祈求,“救救她!”
余岁动作轻柔地将昏厥的小女孩抱了出来,小女孩看起来六七岁的年纪,抱起来还没有萱萱一半重。
女人踉跄着爬起来跟在余岁后面下了车,剩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的,这会儿终于记起来怎么排队了。
洛川站在车门口,留了下来,负责盯着他们。
阮辛夷跟在余岁身边,“岁岁,这孩子怎么了?生病了吗,盼盼也不在,咱们也不知道怎么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