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长着母亲的脸,管逐生一时也没敢认。
貌似母亲的人浑身是血,脸上的表情异常冷漠。
管逐生从未在母亲脸上看到过如此冷的神情。
她总是温柔的,即使管逐生或其他孩子犯了错,她也只是用指尖轻点他们的额头,告诉他们犯错所带来的后果。
那一瞬间,管逐生脑子里的第一想法是,母亲不会是被人夺舍了?
一声痛苦的呜咽传来,管逐生僵硬地转动视线,血肉模糊的人被陌生的母亲踩在脚下,陌生母亲脚腕一动,那人便再也没了动静。
陌生母亲“啧”了一声,抹去脸上沾染的鲜血,朝地上甩下。
她一偏头,对上了管逐生惊惧的视线。
四目相对,她眼底的红意还未褪去,却反射性向前了一步,冷硬的表情立马柔和下来。
管逐生随之退后了一步。
陌生母亲的脚步骤然顿住,似是被管逐生眼里的恐惧所刺,她瞳仁颤抖,张开双手低头看了一眼,目之所及是一片鲜红的血。
她捂住脸,指缝间双唇张合,仿佛在呢喃什么,管逐生没能听清楚。
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多人正在靠近这边。
陌生母亲回头看了一眼,转头看向管逐生,她眉间染上一丝悲哀,张开的嘴依旧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她的身形缓缓消散,一眨眼就看不到了。
浓重腐臭的血腥味直钻管逐生的鼻腔,他跌坐在地,幼小的脑子难以处理过于纷杂的情绪,一闭眼晕了过去。
这一晕就是两天两夜。
后来发生了什么,管父没有详细告诉他。
而母亲,也在那天之后消失无踪。
管逐生问过管父,母亲去了哪里?
管父温和抚摸他的头,说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
管逐生又问,那母亲什么时候回来?
管父动作一滞,撇开眼去,说可能明天就会回来,也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
管逐生哇哇大哭。
他没有错过父亲泛红的眼眶和谈话间隙的叹息,即使还不明白“永远”的含义,也意识到他估计短时间内见不到母亲。
可他还有好多话想要对母亲说,要道歉,要反省,要母亲责备他,下次再也不许这样做!
当夜,先前的贵客,那少年又来了,带着一众侍卫。
管父一反常态的,没有热情大度的欢迎,而是机械地行礼过后,木着脸坐在椅子上,失去焦距的眼瞳落在虚空中。
管逐生贴在墙后,默默注视着众人。
他察觉到,来客队伍里多了一个人,那人仅落后少年半步,身披黄袍,须发皆白,眼神却很是锋利。
少年满面笑容,侃侃而谈,管父就心不在焉地听着。。。。。。亦或根本没有入耳。
管逐生所在的位置距离略远,他还想靠近一些,然而一起身,端站少年身后的黄袍老人便睁开眼,凌厉的视线投射而来。
为了不被发现,管逐生屏气凝神,还真听到了一些对话内容。
“。。。。。。深明大义,佩服!”
“。。。。。。两个孩子。。。。。。多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