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与你素不相识,要说苦楚也并非来自对方,本宫为何要恨你?”
云柔哲看透春莲芷怕是无法将皇室所致她人生的颠沛流离报复于君珩身上,只得转而忌恨夺去她后位和夫君之人,并暗暗期盼对方与自己一样面目可憎。
莲贵嫔隐约露出苦笑,“若皇后当真毫无忌恨,为何要让各宫妃嫔放着侍奉陛下、诞育子嗣的本职不做,全去掌理什么女官,难道不是为了独占皇上吗?”
云柔哲双目圆睁,指尖扣紧了凤椅扶手。她顿然有些明白为何君珩当日没能让这春家女以女官身份入宫。
“女官乃女子立本之制,正是为了给天下女子辟一条除你所言相夫教子以外的路。”谈及女官之事,云柔哲确涌起三分愠意,不觉严肃道,“诸位若有异议,大可直接来找本宫,若非要从皇上那里兜个圈子,可就浪费时间了。”
“其实这也不全怪皇后娘娘,毕竟非世家出身登上后位已是不易。但春家代代嫡女皆为皇后,臣妾离家前也耳濡目染了些,自古皇后可不是这样当的……”莲贵嫔自顾自说着,顺势拿起手边的莲花茶盏细细端详,“就如这茶盏的形制便低了皇后许多……”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待莲贵嫔看清那茶盏实乃超乎皇后仪制的翠玉所制,比她幼时在春皇后宫中所见金樽还要珍贵时,她的指尖已任由莲花盏在地上碎成四分五裂的残片。
莲贵嫔定了定神,立即跪身椅侧,面上重新浮起柔弱委屈,“臣妾不小心打翻茶盏,请皇后娘娘恕罪……”
德妃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你那分明是故意为之,这可是皇后娘娘大方,才把皇上独赐的茶盏拿出来给我们姐妹共饮呢。”
莲贵嫔顺势抓住话柄,状作无辜道,“臣妾真的不是有心,不若就让臣妾多跪一会儿,权当给娘娘赔罪。”
云柔哲目若寒星淬了冷色,“随便你。”
春莲芷猛然一惊,这位皇后果真如传闻那般云心月性,与皇上亦是同路之人。
过了半晌,淑妃悄悄对云柔哲道,“莲贵嫔故技重施,怕是在等皇上下朝回来,姐姐可要早作防备。”
云柔哲放了茶盏,看到另一侧的容贵妃也同样传来担忧的目光,微微点了头叫她们放心。
“朕都下朝了,皇后怎得还未结束?”君珩满面春风地步入殿内,随手一挥让众妃平身,径直走到云柔哲身边。
云柔哲站起迎他,宫女在凤椅一侧搬来一张高椅。
“不必,朕与皇后同座即可。”说罢他便揽着云柔哲在凤椅上坐下,桃花眸俯视着扫过殿下。
他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盯着云柔哲的眸瞳透出异样神色,沉默着皱起了眉。
殿中鸦雀无声,连一旁的卓公公都攥紧了掌心。
可众人转而就见皇帝用指尖轻轻滑过皇后的耳垂和侧颈,继而挑起那条东珠项链,勾着嘴角道,“柔儿戴朕挑选的东珠果然惊艳,改日再令内务府多制几套。”
而后他又凑近皇后耳畔呢喃了一句,听得云柔哲倏尔面如赤霞:“朕保证今晚会轻一些,好吗?”
德妃悄悄回头见莲贵嫔满面难以置信的惊惶,头一次在帝后当众亲昵时还能笑得出来——春莲芷若早早见识过君珩如何宠爱云柔哲,恐怕绝不会出此下策自取其辱。
“皇上。”云柔哲很快移开了视线,示意他还有正事未结。
君珩这才注意到莲贵嫔带着自己的宫女跪在碎落的茶盏一侧,花容失色。
“是臣妾自己不注意打碎了皇上赐给皇后娘娘的茶盏,自请跪罚让娘娘消气……”春莲芷虽趁机眼角噙泪地闪烁其词,却早失了方才的底气。
君珩眉心微动,目间凛色道,“皇后最是仁善慈和,但你们也不可冲撞不敬。”
众妃齐齐起身福礼,“臣妾嫔妾遵旨。”
玉蕊扶着莲贵嫔缓缓离殿时,身后传来君珩拥着云柔哲耳鬓厮磨的声音:“朕今日还没看过宸儿和舒儿,等会儿用了早膳柔儿陪朕一同去吧……”
“娘娘,这……?”玉蕊担心地瞧着自己的主子。
莲贵嫔重重迈出殿门,“看来春蚕礼时咱们要换个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