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修士惊疑:
“咦?落雪了?”
“胡说八道,大暑天的。”
“是雪!你看!”
这大五月,酷热天气,哪来的雪?
突然,一个声音哆哆嗦嗦炸起来:“不、不是雪!是……是纸钱——!”
阴风乱啸,白惨惨的纸钱漫天狂舞,愈飞愈急。廊檐下,写着“赶尸客栈”的纸灯笼,狂风中咔咔作响,几欲撕裂。
凌妄并指划破指尖,旋身疾挥!血珠飞散,结出一道淡金光罩,护住周身。
众修士见了,一窝蜂挤向凌妄,鬼哭狼嚎:“凌密使——出什么事情了——!”
凌妄道:“本密使问谁去!”被众修士吵吵得头痛,不耐烦道,“吠够了没小蠢货们!”
众修士一静,旋即嚎得更惨了。
穆书愿早被凌妄扯进光罩,温声安抚:“师兄师姐宽心,纸钱而已,举哀常见之物。”
众修士:“可这荒栈怎么会突然举哀啊!!”
胥绾春抱着手臂嗤笑:“自然是有鬼回魂咯。”
众修士:“你怎么也在光罩里!!”
凌妄:“你怎么也在光罩里!!”
吵闹间,忽听叮铃铃——叮铃铃——
铜铃脆响,幽幽荡开。
众人呼声顿止,屏息静听。
铃声自前堂门口传来,渐行渐近,不疾不徐,均匀得瘆人,似被人携着走。
声音掠过众人,顿了一顿。
众修士紧掩口鼻,大气也不敢出。
铜铃声停了片时,复又前行,止在院落中央。
客栈内院,忽响起一个少妇嗓音,柔若春绵:“是爹爹回来了么?”
胆小的修士,直要脱口叫出来,抱作一团,牙关打颤:“怎、怎么还有个人?!”
窸窸窣窣,衣袂摩擦声由远及近。
雕花木门吱呀轻启,先探出一只胭脂红鞋尖。月光移照,嫁衣金线蓦地反光,晃得众人一缩。
那少妇一身鲜红嫁衣,身形若柳扶风。过门槛时,素手扶向门框,朽木屑簌簌而落。
她莲步轻移,怯生生停在廊柱后,偷眼瞧着众人:“爹爹,这些是客人么?”
一句话,众修士的躲藏全成了笑话。
凌妄率先出手!疾捏决,一道金符激射而出,轰然炸在院中,金光里,显出一只着破烂道袍的中年男鬼!
男鬼顺着少妇目光,僵硬转头,众人看清那张脸,纷纷倒抽凉气——
腐黑干瘪,五官尽熔!分明是……活活烧死的!
众修士中,余衫课业修得最好,此时舌头反而第一个打结:
“公、公子,凌密使!这姑娘是人是鬼?若是鬼,何来实体?若是人,为何不借灵符也看得见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