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妄投鼠忌器,口中气焰先弱了三分。
胥绾春扫他一眼,声音冷如冰:“去把那些鬼画符烧了。”
凌妄拳头捏得咯咯响,终是黑袍一展,掠至半空,捏诀引火。
胥绾春唇角微勾,对怀中之人道:“知道我挟你做什么?”
众人视线不及处,穆书愿嗅着她身上淡淡草木清气,神色不见惊惶,反透出三分兴味,声音乖觉:“自然……”
“姐姐身上哪里疼?书愿……”他压低嗓音,气音挠人,“伺候涂药?嘶……”
焚玉剑刃猛地压近,血珠渗出玉肌。
“公子!”
凌妄飘在半空,欲近又止。
怀青藤尖倏地延展,顶端花瓣,扫过那颈间伤口,竟一滴血,一滴血,吮吸起来,伤口却吸越开裂,发出妖异的血肉撕扯之声。
穆书愿哪里料到这招,猝不及防,疼得闷哼。
胥绾春冷笑:“穆公子再这般不敬尊长,怀青可要开荤了。”
“冤枉啊,书愿何曾有半分不敬?”穆书愿矮下来,防止胥绾春手臂举得酸麻,仰脸笑得无辜,“姐姐要我如何敬?说来听听。”
胥绾春道:“帮我。”
“噗……”穆书愿当即笑出声,寒气呵在她颈窝,“姐姐这句,该不会是威胁吧?”
胥绾春睫羽轻落,琉璃灰眸眨了眨,似天真,又似洞悉:“穆公子真当自己是个富贵闲人,只须坐山观虎斗,万事不沾手?”
穆书愿随口应道:“有何不可?”
胥绾春声音更低,如毒舌吐信:“苍梧宫之事,现归凌密使主理,但若他失职,令尊如此明察秋毫,不知会如何调整策略?召你回山,将这烫手山芋,连同日后所有重任,一并交予他这个平生最得意的作品?”
臂下身躯微微一僵。
她满意勾唇,继续道:“从此闲云野鹤变案牍劳形,日日向盟主大人汇报请示,穆公子,这福气,消受得起么?”
穆书愿眸光微动,长睫垂下欲掩神色。
胥绾春猛拉藤蔓,焚玉剑锋抵住他下颌,迫他抬眼对视。
胥绾春声音轻如耳语,却字字诛心:“穆公子……其实,不想见令尊吧?”
月光流泻,穆书愿睫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胥绾春也在赌。莫知花是探到他心底一丝微弱抗拒,但这小疯子,习惯压抑自己的情感,会如何抉择,实难预测。
穆书愿面色平静:“家父天纵英才,书愿崇敬还来不及,怎会躲避。”
他嘴上否认,玉白手指却翻飞如蝶,指尖凝起一滴殷红血珠,瞬息化为一枚小巧的血玉,琵琶弦穿环,系在胥绾春雪白的手腕。
“此血为引,可控方圆十里,百只厉鬼。姐姐到地方,若有所得,”他抬眼,眸中暗流涌动,“记得回来,说与我听。”
胥绾春收得干脆:“爽快。”
衣袍破空,凌妄落地,剑指胥绾春:“鬼符已烧尽,放人!”作势欲扑。
却听嗖嗖数声,怀青藤倏然收回。穆书愿白衣凌乱,被踉跄推回人堆。
众人谁料到胥绾春当真放人,忙围过去接应,七嘴八舌地关心安慰。
混乱间,几名修士眼神一碰,直扑胥绾春,道声“受死”,啪啪数声,鬼符贴上后背。
嗖——!
少女身影化作一线红光,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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