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身子如何?快好了吧?”
“……不知。”
胥绾春站起来:“阿桂嫂,我吃饱了,回去了。”撂下两枚铜板,拔腿就跑。
“这就饱了?才动两筷子呐!”阿桂嫂虚喊一声,抓起铜板亲两口,喜滋滋回了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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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沉,圆月悬空。
穆书愿白衣曳地,白袜踏着木廊,在异草环抱的卧房踱步,听到一丝动静,便要望出窗外。
他低语:“不应该啊……平日日落便回,今日都戌时了,还不见人影?”
启唇召唤:“明荼。”
一抹靛蓝闪至堂中,单膝点地:“尊主。”
穆书愿道:“你去……”
忽想起那日赶尸客栈,胥绾春对他的回护,修眉微蹙,上下打量他一番,道:“算了,我自己去。”
套上白靴,提着衣摆,咚咚咚下了吊脚楼。才落地,便听一声驴叫,胥绾春已赶车回来了!
动作一滞,返身便往回跑,冲进卧房,脱靴上床蹙眉作虚弱状,一气呵成。
胥绾春栓驴入棚,添了草料清水,锤着双肩走向吊脚楼。
身上葛布裙已经湿透了,裹着满身湘江水的腥气。
方才出米粉铺,撞见老渡船公和阿翠,一老一少,正被钱里正强征税银,阿翠甚至被踹进了江里。胥绾春没忍住跳江里救了人。
她不由望了望邻舍,里面住着田婶和小豆豆祖孙俩。以往她来得早,总能被田婶拉去家里蹭碗粉吃,但今日楼中灯火已熄,看来都睡了。
叹口气,提药包上楼。方进堂屋,眼前蓝光一闪,胥绾春警觉,怀青藤嗖地飞过去,却听那人惶然道:
“小娘子,是我。”
“明将军?”胥绾春忙收起怀青,小跑着点亮灯烛,“你怎在此?穆书愿不唤你,你也可以自行过来么?啊,穆书愿昏迷半个月了,你可知?”
明荼垂手侍立,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嗯?不能说?”胥绾春眉眼轻弯,嫣然一笑,“那便不问了。抱歉,非有意打探鬼界秘辛。”
她举起药包,蔫蔫地道:“城中济民堂抓的止痛药。我卧房中灵草都无效,也不知这有无用处,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转身欲去煎药。
“小娘子,我来吧。”明荼上前一步,躬身接过药包,向厨房走去,薄唇轻抿,又转回来,“小娘子不必忧心,尊主他……并无大碍。”
胥绾春疑惑:“嗯?”
明荼目光扫过她湿透的衣裙,又迅速低垂,道:“小娘子若需沐浴更衣,小人可去烧水。”
她今日困得不想动,还不知要不要沐浴,让人白忙一场就不好了。明媚一笑:“不必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明荼长睫低掩,低声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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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入室,灵花异草香气袭人。胥绾春点一盏灯,在塌前矮下身来,注视那同穆文甚为相像的睡颜。烛火昏黄,光影在她脸上跃动。
伸手搭他脉搏,低语:“脉象平稳……为何迟迟不醒?”
叹口气,帮他盖上毯子,掖了掖被角。自己抱一床被褥铺在地上,躺下发呆。
肚子仿佛预感到她要不顾它死活,咕噜噜闹着抗议,她浑不理睬,翻个身,眼睛眨着眨着,便沉入梦中。
穆书愿掀被下榻,蹲身,手指沾了沾她的衣裙,默然片刻,捏诀焚道鬼符,烘干她的衣裙,起身向厨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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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