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生听他们聊了好几轮,忍不住在杨昭耳边低语:“怎么了?”
“没事,说你情绪有问题,都憋出来甲状腺结节了……”
陈铭生眉头一皱,脸一下红了,陈铭生无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脖子,心里犯嘀咕:我居然还有甲状腺结节?这不是有损我在史密斯大夫心中的形象?
史密斯大夫继续给杨昭开处方,主要是各种控制神经痛的药物。言谈之间,杨昭聊到了陈铭生的耳鸣。史密斯大夫很意外:“在我印象里,我一直觉得陈是一个很有韧性的人,当年的治疗,那样的强度和力度,都没让他抑郁,这一次,居然抑郁了。”
杨昭笑了:“在他心里,警察不仅是他的工作,更是他的信仰。”
史密斯大夫伸出了大拇指:“中国警察超厉害,陈也是超厉害。”
药房门口,金发碧眼的医生推出一堆药,杨昭打开自己的手提袋,往包里面放。陈铭生看到,赶紧过去帮忙。
“刚刚你跟史密斯大夫聊什么呢?”
杨昭一边核对清单上药品的数量,一边侧过头跟陈铭生说:“他说很佩服你,他觉得当年的治疗强度和力度都大,你很坚强。”
“也……没有吧……”陈铭生挠挠头,脸又红了。
拿到了体检报告,两人带着南南开始了加州自驾游,一路上,杨昭介绍着美国的风土人情,还有之前自己工作的往事。晚上在美国的酒店,杨昭喜欢喝点红酒放松,开始的时候陈铭生不喝,他主要是怕自己需要吃药。
慢慢地他发现耳鸣的频率越来越低,越来越可控,就索性放飞自我,跟杨昭一起喝点红酒。
旅行的第三天,杨昭就看到,陈铭生把自己装药的瓶子,扔到了箱子的深处,她会心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旧金山的行程结束,陈铭生和杨昭带着南南一起去医院看新做好的假肢。
康复医生从置物架上取下来陈铭生的智能仿生假肢,哑光黑色的主体,配上钛合金的关节,显得科技感十足。
南南看到之后忍不住感叹:“爸爸,你的新腿好帅啊!”
陈铭生去更衣室换上了一条短裤,然后坐在椅子上穿绷带套,再试穿新假肢,接受腔的材质比之前更加柔软也更有支撑力。
智能仿生假肢开机,小腿背后一个绿色的小灯闪了一下,然后开始常亮,康复医生示意陈铭生站起来,调试假肢的参数。
陈铭生三个多月没穿假肢走过路,他一手扶着栏杆,然后尝试着把身体的重心转移到假肢上。
等陈铭生基本适应新的假肢,康复医生再把陈铭生的假肢通过数据连接到电脑,然后引导陈铭生做各种动作,从最开始的平路行走、屈膝、下蹲、到上坡、不平路面……
杨昭一边翻译,一边陪着陈铭生,她微微张开的手臂,一直和暗暗地保护陈铭生,却和他的的腰胯保持距离。
这若有若无的距离,是关爱,更是尊重和信任。
康复医生跟杨昭说:“没关系的,我们地板是软的,不会摔伤。”
杨昭只是礼貌地微笑回应:“习惯了。”
随着陈铭生的动作,接受腔表面的传感器,记录下陈铭生残肢在不同姿态下肌肉收缩和运动的状态。电脑的实时数据,统计陈铭生的步频、步幅和基本的运动数据,计算机分析测算,再形成自己的数据库。
一上午的参数录入和调整,杨昭一直带着南南陪在陈铭生身边。难得的是,南南一直没哭没闹,她自己耐心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远处的爸爸妈妈。
她静静地看着陈铭生,从椅子上站起来,迈步,行走……
到了中午,是康复医生的休息时间,医生先离开去吃饭。假肢的数据采集了一半,陈铭生脱下了假肢,残肢表面不少地方磨红了,伤疤凸起的位置,甚至有些磨皮出血。
杨昭看到有些心疼:“今天不行就到这吧,过两天养好了再练。”
“没事,又不是第一天破。”陈铭生把残肢翘起来,弯着腰查看破溃的程度,余光之中,他看到了放在架子上的棉签和碘伏,“架子上有碘伏,消个毒就行了。”
“中午要不要回去休息休息?医生下午两点才回来。”
“不回去了吧,我去车上靠一会儿,下午接着练。”
“你不吃饭了?”
“医院餐厅,水平不怎么样……臭袜子味道的三文鱼,我之前都见证过了,你带南南去吃点饭,给我随便买个三明治就行了。”
“嗯。”杨昭说着,把车钥匙递给陈铭生。
“你们先去吧,我换个衣服。”说完,他站起身,撑着拐杖往更衣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