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再怎么把白秀莹置之度外,把白秀莹没有当人看,作为男人最基本的廉耻之心,他也扛不住这一波冲击。
他从脚底往上,冒了冷气,羞耻加上羞臊,冲得他头脑发晕,漫过脸皮,红了耳根。
他浑身上下如同生了尖刺,根本站不住脚,应该跟白秀莹打个招呼,也忘了打,转头就奔了客厅。
高敞宽阔的客厅,茶几上新安了一具电话,小圆直奔了这个电话。
怒火攻心之下,他并没忘了谨慎,四下看看,有没有人。
他平稳了一下呼吸,四下无人,也要假作闲逛,放慢脚步来到落地窗前。
窗帘上是热辣辣的热带花朵,美丽奔放,一看就是大伯母唐文竹喜好的品味。花园的风带着玫瑰的浓香飘进屋子,小圆从眩晕中镇定了些许。
宽大的客厅内,没有人,连花园内都没有人,所有客人都集中在屋前的草坪和空地上,另一边的风中,传来众声喧哗,声声笑语。
小圆回到茶几边上,拨通电话,压低了声音。虎哥那头接电话很快。
小圆的质问中带着愤怒:“韩潮并没有离开本市。你们怎么办事的?”
虎哥一愣,反问道:“你……找到他了?”
小圆顾不上追究他的奇怪反应:“赶快找人解决他。”
这句话一说出口,好像一颗子弹,打中了他自己的胸口。
小圆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悠悠地一颤。
仿佛看到了那个高大英挺、神气非凡的男人,已经躺在了血泊里,刀是自己亲手插在他身上的。
虽然是军人出身,但和平年代,又是文职,连一只鸡也没有杀过。忽然轻描淡写要一个人的命,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但他随即又镇定下来,麻木了自己。
韩潮知道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就该死。
况且,像韩潮这样的市井混混,就是被人当街砍死的命,不是他,也会是别人。没有什么好稀奇。
沉了一口呼吸,小圆果断了语气,跟虎哥说:“干掉他。你报个价。”
陈小花从落地长窗的玻璃门进来,听到有人打电话。
那人压低了声音说:“干掉他,你报个价。”
她吓了一跳,玻璃门从身后关上,窗帘在眼前挡住了视线,从原路退回去,已经来不及。
幸好宽大厚重的窗帘是全幅拉开,为了遮挡热辣的阳光。她一侧身,藏身在窗帘后,乞求那个人说完话就走,不要再来搜窗帘。
小圆此时心神正乱,对于落地窗的动静并没有留意,只顾着电话里的反应,就听虎哥倒吸了一口凉气:“抱歉了,哥,干不掉他。”
小圆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冷下了声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虎哥这种做中间人的,惯性的见风使舵,软下声音:“哥,您先别发火。之前海哥也要教训他。他收钱办事,临时反水,还想活命?十个他都不够砍的,收拾他,还不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小圆一听那头变色龙的态度,耐着性子问:“那为什么?”
虎哥夸张的唉声叹气:“这小子福大命大,找到大佬罩了。我们动不了他。”
小圆脑子里划算了一下,本城跟孙长海做对家的另一个混混大哥,开口就问:“武钢?孙长海门下的叛徒,武钢凭什么要保他?”
一听到武钢的名字,虎哥却嗤之以鼻:“武钢算什么大佬?哥,你可别逗我了。”
小圆本来就心乱如麻,到此为止,越听越糊涂,不耐烦的打断他:“别废话,痛痛快快说,是谁罩着他?”
虎哥迟疑了一下:“这个人不是街面上的,您可能不认识。是部队上的一个营长,叫陆恒。最近退伍做生意了。”
这个答案,实在太出乎小圆的意料之外。
他僵着脸,麻木了声音:“为什么?”
虎哥嘿嘿一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海哥告诉过我们,陆恒身边的人不能碰。谁碰一下,剁手。”
小圆没再说话,挂断了电话。电话听筒那边传来虎哥喂喂的喊声,明明话还没有说完。
他的脑子比进屋之前更眩晕,心思比进屋之前更乱。这开业现场的热闹喜庆,他再也承受不住,只能先离开。
他往门口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