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可云也是心里一打鼓。这不成了从人家手里明抢了吗?
林雪梅可以不用管,毕竟和自己一样,是个刚来的新人。可刘利民,大小是个副团长,当着服装组的面,能受这个气?
果然,刘利民一见柳如气势汹汹的样子,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马上也就不答应了,沉了脸:“柳如,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就选它?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其实刘利民倒不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而是考虑到林雪梅刚入团,既然记在他名下,叫他一声师父,那就不能让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欺压。
但是对于柳如来说,刘利民的反应,是一个意外。她有点扛不住,冷了脸。
这么多年了,刘利民在小事上都让着她,就因为收了个徒弟,成这样了?
这徒弟刚进门才几天,抵得过二十年的老搭档?
林雪梅一看柳如的脸色,知道事情不好,战火要升级。
她了解搞艺术的这帮人。
本身就都任性,如果再是个小有名气的,更加不得了,到哪里,恨不得横着走。
今天不是为什么原则性的大事,这柳如,估计是想起了和唐文竹这二十年你争我夺的旧怨,新仇旧恨一起袭上心头,别人没怎么着,她自己就上头了。
而自己师父刘利民,也是一番苦心,不能退让。
招考那天站出来跟老搭档打对台,那是为了工作大局,为了艺术理念。
今天无关于艺术理念,纯粹为了自己这个徒弟撑腰。
服装室虽然是个单独的房间,但是夏末季节,残余的暑气袭人,它的双扇门大敞四开着。
外头正对着演员们排练走台的练功室,人来人往,一看,唐文竹的儿媳,跟唐文竹的宿敌柳如,冤家路窄又凑在了一处,那还有个不出事情的?
手头没事的,固然要往前凑,手头有事的也都把事儿放下,特意来看热闹。
林雪梅一看,凑上来越来越多的人围观,这时候,正是发挥自己前世职场经验的时候了。
她不慌不忙,微笑看了柳如一眼:“柳老师,我师父刘团讲的对,凡事要有个先来后到。按理说,这件衣服,我先来的,我先看上的,就没有别人的份。”
门外围观的人,哗地一声,都激动起来,兴奋点提高了八个调门儿。
这番话一出来,是属于刚进门的新人,跟台里的台柱子正面硬刚上了。
这么多人围观之下,柳如没想到,林雪梅是丝毫也不服软。
她这怎么能下得来台?气上加气,眉毛一竖,脸都气红了。
虽然经历过招考那一次打交道,但那一次,选手全程没有说话,是评委之间的交锋,今天为这件演出服,才算是跟林雪梅头一遭打交道。
一听林雪梅这一番话,分毫不让,可真不愧是唐文竹的儿媳妇,跟唐文竹一样,拽上天了。
柳如这个人的性格,脑袋一热,什么也不顾,冷笑一声,心里的话冲口而出:“小姑娘,你刚来,还不知道天高地厚,这团里,凡是我看上的东西,还没人敢跟我争。”
这话一说,旁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离的最近的金老师和助理对望了一眼。
这柳如,好像掉坑了。
这是跟晚辈争东西呀!
就算争到手了,有什么光荣的?传出去,以大欺小,成为笑柄。
何况还不一定能争到手。
林雪梅唇边露出微笑。她看出柳如这样的人,最不受激,只要激她,她就会说出过分的话。
果然,刘利民那边更不答应了:“柳如,你今天可过分了啊。你要这样,我拉你去后勤部吴副团长那里,好好理论理论。”
金老师和助理又对视了一眼。果然吧,事情闹大了。
柳如这时候也后悔,真要是到了吴副团长那里,这事儿全团都得传开了。
而且关键,自己不占理。又丢人,又没什么大好处,只不过为了一件衣服。
林雪梅脸上的微笑更深。她看出了柳如眼神中的后悔和退缩之色,这正是她要的效果。
于是不慌不忙,补上几句话:“柳老师,您一定是跟我开玩笑的。您一个前辈,名气又这么大,怎么会跟我一个刚进门的晚辈争一件衣服呢?您说的那个,是旧社会戏霸的做派,咱新社会讲究为人民服务,可不兴旧社会戏霸那一套呀。”
门口传来一阵哄笑,加上小声的议论。
“旧社会戏霸,长什么样,咱们没见着,这回见着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