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政颔首应下,“这段时日我会避着些,不过如果侯府有什么要紧的事,可以差人来相府寻我。”
侯夫人见他这般心中叹息更重,倘若徐锦荣也如他这般上心,事情怎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沈世政抬眸看了一眼宁沁雪,这才告辞转身离去,背影消失在浓浓夜色中,很快便没了踪迹。
宁沁雪莫名生出几分不舍,她连忙摇了摇头打消这个想法,心中确实难得的无措。
侯夫人见她恍惚,便道:“沁雪,今日想必你也乏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宁沁雪闻言顺势应下,回了院子,却仍是魂不守舍。
桃红见她呆呆坐着不动,心中担忧,“姑娘可是为和离一事烦忧?”
宁沁雪摇了摇头,不知怎么将心中情绪说出口,只得强压下去,让桃红替她卸了钗发,早些上床歇息。
可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仍是没有困意,几经煎熬下还是坐起身来,心中愈发不平。
为何当日赐婚一事轻飘飘便可定下,今时要和离却这般艰难。
倘若徐锦荣痛痛快快应下,自己倒也敬他坦诚,可他偏要这般纠缠不休,实在是将回忆中对他的最厚一丝好感也耗尽。
倘若和离了,自己同沈世政……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便被宁沁雪硬生生掐灭。
此时怎能想这些儿女情长之事,父兄身亡的真相还未探查清楚,侯府的荣耀也未振兴,她怎么能想这些。
可他今日在宫中说的那番话却始终萦绕在宁沁雪心间,久久不散。
除了亲人,从未有人这般理解她,不去逼着她遵从女子的三从四德,让她去追逐心中想做之事,摆脱那些世俗的枷锁。
她忽然有些理解为何明珠贵为公主,这么多年却始终只对沈世政一人念念不忘,如他这般将女子与男子平等对待的人并不多。
就在她心中思绪翻涌时,窗外忽地传来一阵萧声。
夜色寂静,周遭更是寂寥无声。
萧声突兀出现,让人不得不跟随那道声音一同沉醉其中。
可宁沁雪却越听越觉得耳熟,她幼时好似时常听到这道萧声,还央着阿爹替她请了一位乐师,可没学几天便被其他玩意儿吸引了过去。
她缓步走到窗前,动作轻柔的推开窗,仰起头朝院中那颗合欢树看去。
果不其然,树叶遮掩间,一道黑色身影倚在树干上,萧声悠扬,正是从树中传出来。
宁沁雪心中不自觉生出几分欣喜来,面上却是不显。
压着声音开口唤他,“沈世政,你下来。”
萧声蓦地顿住,余音仍回荡在院中,沈世政动作利落的从树上轻跃而下,乘着月色来到宁沁雪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