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点了点头,用一双还算好看的丹凤眼望着张燔身后的那六名士兵,但让她有些奇怪的是,那些士兵眼观鼻,鼻观心,就像是她并不存在一样,与她平日里见到的那些兵痞截然不同。
疏散行动开始进行的很顺利,众人由远至近,将百姓们都转移到了两条街以外,当衙役和士兵们向百姓们讲明情况后,百姓们也比较的配合,毕竟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先保住小命要紧。
但最终还是出现了混乱,先是一些小孩哭了起来,接着一些狗也叫了起来,顿时周围乱成一片。
见此情景,秦飞知道再也不能悄无声息的行动了,他将手一挥,给身边的几位军官命令道:“把酒馆给我围起来!张环,你率领四百近卫旅士兵上房顶!其他人留在地面,并协助衙役们疏散百姓!”
当张燔正在安慰沈寡妇的时候,崔总管正斜靠在太师椅上,品尝着盘里的金丝蜜枣。他丝毫不将身边孙连浩那古怪的眼神放在眼里,只是一颗接一颗的将蜜枣扔向空中,然后再准确的用嘴接住。
他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到现在为止,他已经这样吃了十几个蜜枣了,没有一个落到地上。
孙连浩再也忍不住了,他打了个哈欠,小心翼翼的问道:“总管若是无事,小人就去睡了。不如小人先服侍总管安歇?”
崔总管停下动作,手里捏着个蜜枣,说道:“你去睡吧,别管咱家了。每当咱家要替主子除去对手的前几天,咱家都不会在夜里睡觉的,这是咱家的习惯。”
孙连浩抱拳作揖道:“那小人就先去睡了,总管若有什么吩咐,就派亲随去喊小人!”说完,他转身去开门,而崔总管则继续抛蜜枣。
孙连浩的手还没碰着门,外面就响起一阵狗叫声,两人均是一惊,崔总管嘴里含着个蜜枣,含糊不清地说道:“怎么回事儿?你出去看看!”
孙连浩还没到后院的门口,便从院外冲进来一个亲随,将他撞了个满怀,那亲随却并不停步,而是急匆匆的冲进崔总管的屋里。一进屋,那亲随就喊道:“总管,不好了,我们被人给包围了!”
崔总管刚把一颗蜜枣咽到一半,听到这话,他心中一惊,那颗蜜枣立刻卡在了喉咙中,咽不进去,也吐不出来,憋得他直翻白眼。
孙连浩跑过来,又是拍后背,又是抠喉咙,好不容易将要咽气的崔总管救了过来。
崔总管吐出那颗蜜枣,狠狠的用脚踩了几脚,接着“啪”的一声给了那亲随一个耳光,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你个小猴儿崽子!跟你说多少次了?遇事不可惊慌!你倒好,差点让咱家噎死!”
孙连浩继续拍着崔总管的后背,对那亲随说道:“别楞着了!说,什么人把我们包围了?有多少人?”
亲随捂着脸,说道:“外面太黑,看不清,但似乎人不少,有上千人的样子。我正在院边值夜,听到狗叫,就跑出去看了看,结果看见这附近的百姓都在往外跑,同时有不少人却从远处向我们这里冲来,手里似乎还拿着家伙!”
崔总管跳过去,又扇了那亲随一个耳光,道:“那你还不去把人都叫过来!传咱家的命令,所有人全都拿上家伙,一定要保护好咱家!”
酒馆附近的混乱终于结束了,人们的喊叫声和犬吠声渐渐远去,而士兵们也已经各就各位,就等着秦飞一声令下了。
一名镇虏军的军官站在靠近酒馆的一间民居的房顶上,双手成喇叭状拢在嘴边,向酒馆里高声喊着:“酒店里边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镇虏军包围了!不想死的就把兵器扔掉,高举双手,慢慢的走出来!给你们一烛香的时间,若到时候你们不出来,我们就进攻了!”
崔总管强自镇定,他召集部下,命令他们分成三组向外冲,而他自己则在几名亲随的护卫下,跟在其中一组后面突围。
那镇虏军军官见酒馆中无人应话,只得又再向里边喊话:“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再不出来我们就进攻了!”话音刚落,“啪”的一声枪响,一颗弹呼啸着从他耳边飞过,吓得他猛的蹲下身。
随着这一声枪响,酒馆内外的枪声顿时响成一片,包围酒馆的镇虏军士兵从房顶、屋脚和周围的民居中向酒馆中开枪,而崔总管的部下则从酒馆的窗户和围墙上向外射击。虽然四周漆黑一片,双方均是盲目射击,但伤亡仍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崔总管随着一组人刚冲到酒馆门口,就被一阵乱枪打回,他只得率领众人龟缩在后院,凭借着手中的火器负隅顽抗。他命令部下从围墙上翻过去,但除了在墙脚留下一堆尸体外,一无所获。
秦飞见酒馆店面中的敌方火力消失,猜测敌人可能已退往后院,遂命令部队开始突入店中。近卫旅的一个排顺利的冲进了店内,但随后就被敌人的猛烈火力挡在了店面与后院之间的一扇院门后,无法继续向前突击。
见到敌人的火力如此之猛,秦飞心里暗暗吃惊,因为从火力的强度来判断,他估计敌人少有二三百人,但根据那两个少年的情报来看,这里的人多只有七八十人而已。
“莫非他们又来了援军?”秦飞心里嘀咕着。而站在他身边的洪熙官说道:“不如放火烧吧!”
秦飞摇头道:“若是放火把店里的人都烧死了,恐怕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依我看,还是再打一阵再说,好是能抓几个活口。”
战斗进行的十分艰难,虽然打头阵的都是近卫旅的士兵,但他们手中的枪,装填弹药的速度比燧发枪快,火力也比较猛,但敌人手里的枪似乎也不差,双方算是棋逢对手。
秦飞只好改变策略,他命令店外的士兵分成两组靠近围墙,一组负责掩护,一组负责向后院扔手榴弹,以掩护进攻的近卫旅士兵。
此招一出,立竿见影,后院中的敌人被身边不时爆炸的手榴弹炸得鬼哭狼嚎,他们的火力立刻减弱了不少,店面中的近卫旅士兵则迅速利用这个机会,推倒一段内墙,然后蹲在剩下半截的墙后,向角落里的敌人猛烈开火。
崔总管蹲在由几名亲随组成的人墙后,双手抱头,在“嗖嗖”呼啸飞行的子弹中瑟瑟发抖,他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大慈大悲,观音菩萨,玉皇大帝,太上老君,东海龙王,王母娘娘,托塔天王,如来佛祖……”
不等他把自己编的这段“经文”念完,站在他身边的三名亲随接连出几声惨叫,并向后跌倒,其中一人正好倒在崔总管的肩膀上。
崔总管发出一声怪叫,双手抱头,连滚带爬地向离自己近的一间黑漆漆的屋子奔去,一头撞开虚掩着的房门,便再也不出来了。
此时他的部下只剩下了三十几人,他们见到崔总管已经跑进了屋里,便再也顾不得开枪还击,也跟着向屋里跑,但只有十余人跑了进去,剩下的则在如雨的子弹的攒射下,做了枪下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