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看了他一眼,“回去早点休息。”
他不说还好,一说路晟就想到白天亲他的事,根本没有亲爽,语气特别不满地应付:“知道了。”
等路晟走后,徐波也打完了,但是他没有走,好像在跟方知许较劲一样,明明两人都打完了,就是谁也不走。
白榆送走宋博,又跟林坤聊了很久。
然后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就起身去跟徐波说了句什么,徐波乖乖点头,收拾东西回去了。
训练室就只剩下方知许、白榆、林坤。
方知许似乎意识到自己是被留下来谈话的,硬着头皮关闭电脑,他不怕白榆,但是加上林坤的话压迫感太强了……
他下意识看了下旁边没有表情的林坤,对方在翻看数据,没有看他,但他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声音都不敢太大了:“林教练,我是不是有哪里做得不好?把我留下来,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林坤抬了头,却是看向白榆,“是你队长有话要跟你说。”
他说完后,就拿上数据表去隔壁了,把地方给他们腾出来。
方知许松了口气,只有白榆的话就不用太紧张了,“队长有事吗?”
白榆点点头,他确实有事要说,不过琢磨了很久,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就提议:“要不要去楼下转转?”
楼下很安静,没有工作人员。
白榆特意选了条有路灯的路,走了比较远,才开口表明自己的来意:“最近看了你的数据,进步特别明显,每周的评分也是你最先完成,有时候陈时安都会延迟,只有你每次都是早早就交过去了,挺好的,只是我个人有点担忧,觉得你已经很久没有打出过手速巅峰时的操作了,所以一直想找时间跟你聊聊。”
那两波巅峰手速的操作,全是在他信念异常坚定的时候打出来的,训练赛确实没有那种氛围。
方知许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实在找不到那种感觉了。”
白榆没有强求,只是有些忧虑,而且他打算把自己的忧虑给他说:“林坤进队前,他曾经对决赛做过一次预测,他预测我们在决赛对上TIN的胜率只有35%,他说,路晟突破,你超常发挥,还有齐熠成长为完全体,这三个条件至少要解决两个,我们的胜率才会超过50%,现在齐熠的进步很稳定,但这种速度肯定赶不上决赛,路晟和你的进步倒是挺明显的,就是差一口气,所以我这几天都在想,你跟路晟差的到底是哪口气?想把你们的心结给解开了。”
方知许愣了一下,弱声道:“我没有心结啊……”
他虽然这样说着,但白榆看向他的时候,他的眼神还是控制不住地躲闪了,“队长,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旁边的灯光很亮,落在方知许的眼睛里。
他即便在说谎的时候,眼神里也不会有任何波动,所以很少有人会怀疑他。
白榆已经见识过这样的他了,虽然可恶,但到底是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选手,还是决定给他一次机会,“方知许,你进队的时候我让周寻文帮你做过一次背调,他刚开始确实什么都没调查出来,但是我觉得蹊跷,所以让他亲自去了一趟你家里。”
方知许原本没有破绽的脸上忽然变了,睫毛轻轻颤了一下,“队长……”
白榆皱着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一些:“你爸烂赌,没钱就会找你闹,之前在TG和TIN他都去闹过,TG的时候是我帮你压下来了,但是TIN没人帮你,所以事情闹得很大,弄伤了帮你进TIN的经理,那经理是个有背景的官二代,把你爸查了个底朝天,也没关多久就放出来了,然后他出去的第一天就找上了孙经理,再次行凶,因为是入室伤人,所以情节严重,判了五年。”
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但就是他爸确定被判刑的那天,方知许创建了钓鱼的小号,频繁勾搭RAG的工作人员。
这一切都太巧了,让白榆不得不往上面想:“他入狱期间,只有你去看过他,而且孙经理跟你交好,你是去过他家里的,你非要说这些是巧合也可以,但是你离队后,就没有再跟那经理联系过了,你看起来跟他也不是特别好。”
方知许的拳头用力握紧,但在白榆的注视下,还是慢慢松开了,“队长,我都坦白,你不要误解我好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榆看他终于愿意说了,松口气,“那你说。”
方知许走得很慢,跟他说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当时他用小号训练,碰到了想在这个圈子证道的孙正,在得知方知许是TG的青训生,并且还是白榆钦定的首发打野后,更加疯狂地利诱他加入。
“当时他的条件开得非常丰厚,但是对我没有任何吸引力,因为我当时没有成年,我所有的收入都在我爸手里,全都给他拿去赌博了,所以我还是想留在TG专注技术,但是我没有想到孙正会那么丧心病狂,居然找到了我爸,我爸听到那么多钱,就跟疯了一样跟对方签了五年,本来我也可以不认这份合约,我当时是想打官司的,后来我爸跟我说了一句话。”
方知许的双手交握,白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那么焦灼,“他问我,不愿意离开TG是不是因为你,他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去TIN,他就弄死你,就算弄不死你,你也肯定不能再打职业了,我当时、我……”
他当时真的被气疯了,那个时候的白榆在电竞圈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根本没有人能衡量他的价值,可是那条疯狗竟然为了这点钱就想做出这种事来?
方知许现在回想起来,都气得手抖,“我当时警告了他,后来一想,他根本没有这种脑子,只有可能是孙正教他的。”
“我爸那种人,就跟狗屎一样恶心,黏上就永远甩不掉,他非要去沾染,我就成全他,我跟TIN签了约,但是办了两张卡,一张卡只有基础工资,我给了我爸,那点钱根本就不够他用,他找不到我,他就找孙正,纠缠了几次,把孙正纠缠烦了,抓了他几次,但是那段时间我跟他交好,碍于我的面子又放了出来,最后还是拿钱了事,我爸尝到了甜头,勒索了他五年,因为我在队一直很乖,所以他都忍了,后面得知我不愿意续约,他跟我撕破脸脸,不愿意再给钱,我爸气疯了,就伤了他,孙正把他送了进去,后面出狱又继续狗咬狗。”
所以他爸最后被送进去,可能不完全是因为入室伤人,还有敲诈勒索。
白榆听到这里是真的心惊,他再次确认:“所以孙正的地址不是你告诉他的?”
方知许点点头,“他自己跟踪孙正找到的,不过就算他找不到……”
他忽然抬头看向白榆,第一次放下伪装,也是第一次想让对方也看看真实的自己,眼底的神色变得很深,“我估计也会主动告诉他的,队长,这就是我当时的真实想法。”
方知许说完后,双手就握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