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更麻烦的。”
林尚文的声音又低沉了几分没无奈的说道:“林副书记的调研结束后,省妇联那边就给我打了电话,说是接到群众反映,冯娟作为受害妇女,在案件推进中受到不公正对待,要求我们优先保障受害者权益,加快审理进度。您也知道,妇联的意见向来受社会关注,现在两边的压力凑到一起,底下刑事庭的同志都有点慌,刚才还有法官来问我,是不是要调整审理方向。”
听到这番话,沈青云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很显然。
这背后分明就有一只大手在推动,看似是针对省高院,但实际上是冲着自己来的。
“有意思。”
沈青云靠在椅背上,目光越过桌面上的卷宗,落在窗外政法委大院里的那棵老樟树。
树枝上还挂着春节时绑的红绸带,被风一吹,晃晃悠悠地蹭着树干,像极了此刻被林东峰搅动的局面。
他心里明镜似的,林东峰这不是在关注妇女权益,是在报复自己。
昨天林文龙被传唤到公安厅,今天就立刻通过高院和妇联施压,明着是针对冯娟案,实则是在向整个政法系统传递信号:他林东峰的儿子不是随便能查的,你们查我的人,我就搅你们的案。
“林院长,你先稳住。”
沈青云的声音慢慢沉下来,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冯娟案的核心问题是什么?是证据链是否完整,是事实是否清楚,不是谁的指示或者哪个部门的关注。你跟刑事庭的同志说,不管外界有什么声音,法院办案的根本是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
说到这里,他缓缓说道:“录音要再做一次技术鉴定,确认是否有剪辑。冯娟和涉案老板的谈判记录要找经侦部门核对,确认两千万赔偿的真实性。隔壁住客的身份也要再核实,排除作伪证的可能。这些程序一步都不能少,不能因为有人提从严,就跳过核查环节。”
在沈青云看来,所谓外界的压力根本不重要。
如今是互联网的时代,林东峰如果以为这点小手段就能够给自己施压,就能够给自己找麻烦,那他可是太天真了。
冯娟的这个案子在沈青云看来,其实很有典型意义,如果林东峰敢把事情闹大,那他就以此为契机,对那些女拳进行一次教训。
电话那头的林尚文明显松了口气,声音里重新有了底气:“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沈书记。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林副书记毕竟是省委领导,又拉上了妇联,底下同志难免有顾虑。有您这句话,我就知道该怎么跟大家说了。咱们就按程序来,证据查清了,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谁的面子也不能越过法律。”
“不是不给面子,是不能坏了规矩。”
沈青云补充道,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你跟妇联那边也解释一下,就说法院正在依法核查证据,核查清楚后会第一时间通报进展,保障受害者权益的前提是查清事实,不能让情绪代替法律,更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受害者的身份搞舆论施压。如果妇联还有疑问,让他们直接联系政法委,我来跟他们沟通。”
“好,我这就去安排。”
林尚文的声音彻底轻快起来:“有什么新情况,我再及时跟您汇报。”
挂了电话,沈青云把听筒放回座机上,指尖在冰凉的塑料壳上停了几秒,才缓缓收回手。
阳光依旧明亮,可落在卷宗上的光影却像是多了几分锐利,尤其是林文龙案审讯记录封面上的名字,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