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差点把自己数年修行喷出来。
借鬼还魂?怎么还?
流冰海道,“她若附到我身上,就知道做一只鬼修行多么艰难。且让她附到我身上,借鬼体修行的时间还更短呢,到时,我也能动弹了,能出声能说话,还能有点功夫移动个桌椅板凳什么的,缩短了她的修行时间,且不需要她像棵树一样直溜溜的再杵几百年,两好并一好,多好。”
她一口气说完,法师无奈地点上一支香。
借鬼还魂,听起来荒谬且羞辱了树的灵气。
借树她都冷眼嘲笑,怎可能借鬼。
到时,你听她的还是她听你的?
一看她就是说浑话。
“借你的身,能走能动,她若占了上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阿扎。”法师定定道,“你不会是想助纣为虐吧,还是想修行想疯了?”
流冰海想想,点点头,“法师教训的是,我鲁莽了。”
认错倒是快,一句话又堵上了他的嘴。
他拿上一支烟绕到醉花身边,给他施烟散烟,“过几日,把醉花和阿扎都接回阿扎家,调养好再说,我这里阴气重,不适宜他们。”
“还有你。”他又道,“以后怎么打算?”
“醉花你能收了,是吧?”
法师,“你……”
“他不喜欢受拘束,不过以后可能喜欢了,你好好调教着,偶尔奖励点好吃的他就能满足。”
法师放下烟。
醉花是这么个人。
流冰海想想,“解决完这件事情,再想我的事吧。”
隔壁的小甄睡了一会儿便又醒了过来。
她浑身发软,脸色发青,脚后跟也像棉花做的一样,她觉得自己千年修行就要变回那颗渺小的树苗,她觉得自己的视线都变窄了,面前的一道墙,看起来像一条窄窄的长廊,长廊那边不知是通往梦魇还是通往死亡。
她爬起来敲了敲墙,脚上的铁链子根本多此一举,她完全走不动。
她又敲了敲墙。
法师打开那道墙门,乌绿色的光线渗透到她的眉骨上。
残旧的灯光勾勒出她清秀而疲惫的轮廓。
她的眼睛很酸,站着不动,法师那张脸如同远处一幅自己看不懂的画。
她被带进了旁边这间屋。
她站着好像一颗迎风摇摆的站不稳的树,需要屏住呼吸才能站得牢固。
她一动不动地望着阿扎。
流冰海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出一个空位。
虽然小甄看不见她,不过她还是自觉地让了让。
小甄面无表情,额头被乌绿色的光线折射得更加晦暗。
“他还活着。”她道。
法师手里藏着绵柔针,她若有什么举动,就只能死。
她乖乖地说,“我不会动他的,我能过去看看吗。”
她走近,看着阿扎熟睡的样子,目光中显现出久违的流动,那种冷漠已经在她的骨子里沉寂已久。
他睡熟,脸色黑黄,她看了一会儿,走到一旁坐着,面无表情。
这张脸她也跟了许久,只是一直不知把他当仇人,还是失去的爱人。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她问躺在地上的人。
也不知道是在问,还是在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