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问他的问题,别说他回答不上来,他甚至和别人一样,也不知道这些数据表是怎么来的。
这是一张罕见病特效药品单价数据表,每一种药的单片价格普遍在几分钱到几角钱,最昂贵的也没有超过一元钱。
比如,用于治疗月亮病的某种药物,它的单价是8分钱一片。
然而,就在刚刚公布的账务书里,这些药物的单价均高达几元钱甚至几十元钱一片。
还是以治疗月亮病的那种药物为例,它的单价明晃晃写的是6。8元钱一片。
从8分钱一片药到6。8元钱一片药,单价翻了几十倍近百倍,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郁良口中所说的合法合规的资金账务书,它也是造假的。
意味着他的基金会每年用来购买罕见病药物的资金实际仅仅只要几万元。
意味着许正军举报的内容几乎是真的,郁良的基金会真真实实存在每年高达数百万元的财务空洞。
太可怕了。
所有记者化身愤青,如潮水般推向郁良,群情激奋。
“郁良先生,请回答我,为什么同一种药物,在不同的价格表里单价会不一样?到底哪张真哪张假?”
“你的母亲那么慌张,她是在为你的行径感到心虚和痛心吗?”
“你身为一家民间慈善机构的创始人和管理者,在挪用和侵吞捐赠人善款的时候,是否想过那些患者还等着这些钱急救?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
郁良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围攻,脸和脑袋被话筒砸了好几下,痛得他眼泛泪花。
他狼狈不堪地抱头躲藏,眼前这些人,厌恶他,憎恨他,恨不得用燃烧的怒火烧死他。
可他觉得委屈,觉得无辜,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是,他承认,基金会出事的确有他的责任,比如他从来没有真正用心管理过机构的慈善事业,一直都是让手下去经办的。
办得怎么样,他也不管,有没有实质性地帮助到弱势群体,他也不关心。
也确实,成立慈善机构是他用来在娱乐圈里艹善良人设的工具。
然而,他真的没有贪污机构里的钱财啊。
倒也不是说他有多善良,是因为他的机构里其实根本就没多少钱。
手下的人是这么告诉他的。
他们还告诉他,钱都用去做慈善事业了。
但郁良此时此刻终于恍然大悟过来,原来是手底下的人手脚不干净,把钱都挪用了。
挪用就挪用了,还把罪过嫁祸给他。
欧阳艳铃也是蠢,关键时刻,竟然在发布会上把真实药价单给抖落了出来。
郁良那叫一个恨啊,恨举报他的许正军,恨手底下手脚不干净的人,恨欧阳艳铃。
而他最恨的,还是莫鸣深。
一想到莫鸣深,郁良就心底发毛,手脚冰凉地抖了起来。
那是发自动物本能的恐惧。
莫鸣深,他变了,变得像魔鬼一样可怕。
这场发布会,就是他主导的,也是他逼郁良露面的。
他当时和郁良微笑着说:“老婆,怎么办呢?你的基金会暴雷了,大众却都来骂我,只是因为我是你老公。那为了老公好,身为老婆的你,是不是该为我伸张一下正义?”
那时,郁良已经知道了莫鸣深对他所做的一切,痛苦不已,惊恐害怕,可他根本无力回天。
因为他召唤不出系统,他失去了金手指的帮助,他一夜之间变回了曾经那个最普通最普通的凡人。
一个没有才华,容貌一般,家世低微,平凡到几乎不具备任何能够挽留住主角攻的魅力的普通人。
他只得卑微地、怯懦地答应莫鸣深,听莫鸣深的话,让做什么就必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