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娴垂下眼睛瞧了他好一会,没多说什么,只淡淡道了声:“好。”
“你能说说这些年燕昭礼干了什么吗。”燕裴烦躁道,听到这个名字他就没来由的生气。
霍娴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慰道:“他伪装成了一个普通人,把我们两个养大成人。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他是伪装的,直到那次跟你分手之后,我去找崔清泉跟植妖H号,意外看到他才知道他就是燕昭礼。当时我知道我们都中计了,我想回去找你,他却先一步把你带上车了。本来我打算混在人群里跟着你们一起走的,谁知道你又跑回来了,所以我就一起留在了依克苏。”
“他还挺能装的。”燕裴讥讽道。
霍娴顿了几秒,拇指摩挲着他的侧脸线条:“他对你不好吗?”她知道他曾经被放到斗兽场供人取乐的事,但是从燕裴的情绪里,似乎不止这一点。
燕裴眼底掠过一丝戏谑与冷漠:“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在外面是风风光光一脸正气的绅士,扮演着一个好丈夫,好爸爸,赢得了许多正面名声,多少人称赞他人品好,说他是最大的人生赢家。但事实上,他回了家就跟人格分裂一样,天天打我妈。因为我妈的初恋不是他,他认定了她就是出轨,甚至在我亲子鉴定结果出来时,他还要坚持自己的看法,容不得别人忤逆他半句。
每次他拿着鞭子打人的时候,我妈总要护着我,所以她挨的打最多,几乎每天都带着伤去上班。一开始她不敢留我一个人在家,都把我一起带去研究院,后面被燕昭礼认定了是带我一起去找我妈在外面的老相好,我们仨背着他搞一家团聚。所以我就开始被关在家里了。
我被关在家里的日子,我妈偷偷给了我一些隐身药,我平时吃下,等药效到了就跑去研究院找她。反正燕昭礼白天很忙不在家,我出去了他也不知道。更何况他关我还是为了针对我妈,所以没有太多眼线放在我身边。就这样我们又心惊胆战地度过了几个月的和平日子。
但后面燕昭礼不知道又发什么疯,应该是从外面听了些流言蜚语回来,他找人杀了燕明赫,也就是我叔父。那个他认为是我妈偷情的对象。也就是那次,他回家打人的气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大,我妈说要是不想过了可以离婚,他坚决不同意,并气上加气把我妈打了个半死。
最后他也没给我妈找医生,她硬生生熬着,我怕她死掉,于是要出去找医生。燕昭礼又把我打了一顿,没让我出去。当时我恨死他了,拿起了桌面上水果刀趁他不注意给了他肚子一刀。燕昭礼伤得挺重的,当天晚上包扎好之后就把我拖进杂物室拳打脚踢。当时我应该咽气了吧。”
燕裴说着自嘲地轻笑了一声,缓缓道:“反正从那时候开始燕昭礼就发现了我可以不断复生的真相,之后我的住所开始变成了潮湿的地牢,能见到亮光的时间就是被带到斗兽场挨打的日子。”
燕裴的声线很凉,毫无波澜地叙述着旧事,平静得仿佛在说的别人的事。
霍娴感觉他的身体有点冰,她的臂弯不由自主环紧他,脸颊蹭了蹭他的侧脑。
“所以我即便是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杀了燕昭礼也是我存在的唯一目标。他们让你把我一起带去,肯定人都集全一处,做好了陷阱等我们跳进去。这虽然危险,但是也是唯一一次把那群歹徒斩草除根的机会,错过这次他们各奔东西就不好找了。”燕裴道:“所以我跟你一起去。”
霍娴抱着他,轻声道:“好,到时候你记得不要单独行动,有事一定要等着我。”
燕裴眼睫眨了眨,眉眼难得温和,不紧不慢提醒道:“你老爹找你我可能不清楚情况,但是要带我一起去的话,说明燕昭礼肯定也在。我对他们的最大的用处,应该就是身上的研究价值了。我想这也是他伪装身份养了我们这么久的原因,他应该也很好奇我失去了记忆与异能,变成一个普通人的真实原因,想了解我会不会再恢复,所以才在上飞船前,再次把我丢给你。他需要我们解锁完毕后他坐收渔翁之利,这才是燕昭礼的性格,愿意花大量时间精力去考究一个真相,并趁所有人不备开始收网。”
气氛有些凝重,霍娴故作轻松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两个会在这里讨论怎么扳倒各自的爹。真的是两个大孝子跟大孝女啊。”
燕裴难得被她逗笑了:“你也可以不跟我同流合污。”
霍娴闻着他头发上的清香,徐徐笑道:“上了这条贼船,我俩就是一伙的了,哪还有中途宣布退出的理。”
燕裴盯着面前敞开的窗户,暖阳斜射进房间里,看起来格外舒心。
听着脑顶霍娴的话,他嘴角不自觉翘了翘。
………………
下午时霍娴又出去了很久,直到快晚上六点时她才从外面回来。
刚走到水池边,就见燕裴坐在台阶前,手里拿了支点燃的烟吞云吐雾。
青烟氤氲那张清雅绝伦的脸颊,有种糜烂的美。
这种场景放在从小就很乖巧的燕裴身上,割裂感和视觉冲击力太强烈。震撼得让霍娴一时忘记了走路怎么走来着。
烂掉的白月光。
她莫名就想到这个词。
霍娴:……我记得我没在他面前抽过烟吧,什么时候学会的。
还…还有,他哪找到的我藏起来的烟。
她回过神来,三步当一步朝他冲过去,伸手就要夺过他手里的烟。燕裴掀开眼皮淡淡睨了她一眼,霍娴手指一顿,没抢了。
燕裴见她没下一步动作,转了个方向继续吸了口烟。
霍娴坐到他身旁,操心道:“宝贝,孕夫别抽烟,染上了不良嗜好可不好了。对你对宝宝也不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