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娴:“我回去买个黑板放家里,你可以在上面写满各种分数,我都虚心接受。”
她突然变得很听话,燕裴都有些不习惯了,他抬手掐了一把她的脸颊,自言自语道:“这还是霍娴吗?”
霍娴:“……系我。”
燕裴听着她的声音,唇畔的笑意忽然加深。他继续抱着她,开始掰着手指头数待会回去要吃什么。
“一会儿我要吃小笼包,豆浆,五颜六色的粥,生煎包,粽子,手抓饼,烧饼,葱花饼,牛肉饼,三明治,糕点……”
他说着顿住,似乎在思考还有什么好吃的。
太阳已经透过云层射入大地,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霍娴从影子上见到燕裴掰着少了两根手指头的手数待会要吃的早餐菜品。她没说话,就安静听着,但心里已经记下。
“想起来了,我要吃你做的番茄炒蛋。以前一直是我在做,这次轮到你了。”燕裴不满地盯着霍娴的后脑。
霍娴轻笑着嗯了声,表示可以。
燕裴听见她应声后满意地从她后脑上收回目光,他继续抱着她,盘算着待会回家要干什么。
今天燕裴的话格外多,从早餐要吃的东西,一直聊到明天他们要去哪里玩,最后演变成了可以来一场环游世界的旅行,他都没跟她一起去过什么地方。
对于他的想法,霍娴都一一回应,说都可以,按照他喜欢的来。
燕裴睨着她问她是不是压根不想跟他一起出去玩。
霍娴诚心诚意说她不在乎去哪玩,只要是跟他一起出去的话,去哪里都行。
燕裴脸一红,彻底没声了。
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霍娴透过影子看见燕裴安静抱着她的脖子,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她只当他说累了,刚想开口告诉他待会下去了先给他买瓶水,天太热了。他光巴拉巴拉说话也容易口干。
结果她还没出声,他却先一步开口说道:“…你,回家了不要打开我的箱子。”这话挺莫名其妙的。
但霍娴还是依着他道:“好,不碰。”
燕裴垂下眼帘:“嗯。”
两道贴在一起的影子在路上平缓前进,又过了好一会。
“霍娴,恭喜你成功上任,以后你就不用再躲躲藏藏了。我很为你高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开心过。我很喜欢你活在阳光底下的样子,希望你能永远这样自由。我爱你霍娴。”燕裴声音越说越小,一字一句却很清晰,直到声音彻底没入风声里,再没任何说话声。
后背被阳光灼烧得发疼,霍娴停住脚步,风把她脸侧的头发刮进眼睛里,有些刺疼。她逐渐挺直脊背,目光空无地盯着路边单一的影子。
时间仿佛突然静止,她耳边只剩肃然的风声刷刷飘过,肩头连同后背的位置一片湿润,粘腻得厉害。
她眼神无神,像个木头一样呆板地扭头朝自己的肩头望去,上面的衣料到处都是红得瘆人的鲜血。
霍娴喉咙滚了滚,耳边的嗡嗡声响个不停,令她分不清东南西北。
直到后背的一摊血迹全被太阳晒干,霍娴空洞的眼神才恢复了点生气。她原地蹲下去,浑身乏力,伸手颤巍巍地捡起地面上掉落的红绳,拿在手中发呆。
暖阳把本就绚烂的红绳照射得褶褶生辉,像条血管一样。
右手手腕上的心跳像断电般,再也没了动静。
霍娴突然就很累,她一屁股坐到滚烫的马路上,眼睛动也没动,跟死了没差别,直愣愣地望着远处的山。
她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很讨厌养猫狗这类的动物。
初中时,同桌有一只特别特别漂亮的布偶猫,已经8岁了,天天背着它来学校。
当时她觉得那只猫还挺漂亮的。家里某个人也这么漂亮,性格也像。
但是后来同桌说她的猫不见了,她们一群人以为猫被人偷了,帮她到处找了一天才在草坪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找到那只已经硬邦邦的猫。
她那次是第一次知道猫能够预知自己的死亡,然后特地提前跟主人告别后偷偷躲起来死掉。
那时候同桌哭得挺伤心的,她不太懂就是死只猫而已,为什么要哭。
直到今天属于自己的猫也跟自己告别后,从心脏深处升起的那场盛大空无的空虚感劈头盖脸朝她席卷而来,幼时的卷子终于在这一刻拿到了答案。
原来,这就是喜欢的事物彻底离开自己的感受。
心也跟着他一起死掉了。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