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踏上幽黑石道时开口自语,话音落下才抬眼看向那座残存佛塔,指尖黑焰一线,照出脚下碎裂的符纹。
“你要的不是灯,你要的是火。”
声音从前方的黑暗里传来,冷硬,清晰,字字落在骨里。
那声音与他一模一样,连尾音的冷意都不差分毫。
“出来。”
他停住脚步之后侧身半步,长剑垂落,剑脊轻颤。
“我一直在。”
黑暗像被刀分开,佛塔前的风骤然逆卷,一汪幽黑的镜面自地面生长,镜中映出一人,眉眼冷峭,黑焰缠身,与叶晨无二,只是那双瞳仁倒映着无数焦黑的灰烬,像是把千百次杀戮熔成了一轮日冕。
“又是心魔。”
他吐出两个字之后提剑向前一步,剑尖在地上拖出一道浅痕。
“你说我是心魔,也可以说你是外壳。”
镜中人轻笑之后抬指点来,笑意里没有温度,镜面轰然碎裂,碎片升空化作羽落般的亮片,亮片背面全是漆黑火纹,叠在一起就像是无边夜海。
那人从碎镜里迈出一步,脚落之处黑焰开合,立在叶晨面前。
“你以为自己掌控了黑焰,其实你只是在借它存活。”
他侧过脸之后皱眉看着那人,眼底没有波澜。
“我以为你会说得更好听些。”
他把剑横起,剑身上黑焰轻轻舔舐,如同野兽确认自己的牙。
“你要听好听的话吗?”
心魔微微歪头,指尖勾了勾,佛塔顶端垂下一道金线,金线拖起一口古钟,钟体裂纹纵横,‘波若’二字半毁。钟
舌轻撞,清音无波无澜,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从钟心扩散,所过之处,荒原的风声被剥走,静得只剩呼吸。
“你杀,是为了活下去;你活,是为了杀到天道抬眼看你一眼。你把‘道心’当成枷锁,其实你渴的就是这把火。”
“你替我总结,很勤快。”
他不抬眼之后踏前一步,脚下符纹亮起又熄灭,像极了濒死者胸口的起伏。
“那就让我更勤快一些。”
心魔抬掌压下,黑焰从掌心倾泻,像一场无声的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