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抬臂挡住,腕骨与掌缘相撞,爆出一声闷响,黑焰在两人身上同时炸开,涌起的热浪把佛塔门额上仅存的金漆吹得簌簌坠落。
“你在怕什么?”
心魔退半步之后问出一句,肩头燃起的火顺着锁骨蜿蜒,点亮胸前一道道旧伤的纹理。
“你怕的不是杀,你怕的是有一天你杀得太多,抬头看去,天道把你当成它想看的样子。”
“我怕的,是我的剑迟疑。”
他盯着对方之后提指在胸前一点,指尖黑焰内敛到几乎不可见。
心口处有光一闪而灭,那是数次生死间磨出的定力。
“你在给自己找一个还能睡着的理由。”
心魔笑意轻蔑之后抬手划空,一面更清晰的镜子在半空翻起,镜面中这片荒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千手域血雾,罗生门金碧辉煌,元吉合十,少年僧众诵经,墙后的阴影里有人影叠出第二张脸。
“你看,他们全都该死,他们全都该救。你若一个不救,你便不是人;你若一个不杀,你便不是你。”
“你不配给我立题。”
他不去看那镜,只是提剑掷出,剑在空中旋成一轮黑月,黑月贴着镜面飞过,镜面无声裂成万千细片,细片在空中翻飞,背面全是倒着书写的梵文。
黑月回旋之时,他两指并拢一扣,剑脊落回掌中,轻轻一鸣。
“你连答案都不肯看。”
心魔话未落,整座佛塔忽然‘咔’地一声,塔身之中传出一阵枯木折断般的低响,一圈圈金色光轮自塔心溢出,每一圈光轮里都藏着一只目。那些目无睫无眨,只盯着叶晨。
“他们在看你。你若是佛,你就得慈悲;你若是魔,你就得爽快。你若两头都不想沾,你只会被撕开。”
“我是谁,不用他们给字。”
他语气平静之后抬指敲了敲剑柄,黑焰在剑身内敛,像是被从野外牵回掌心的犬,安静伏下。
“我走我的路。慈悲归佛,爽快归魔,路归我。”
“强词夺理。”
心魔目色一冷之后一步踏前,掌刀横切,速度快到虚空被擦出一道细白的线。
他接臂硬撼,手骨深处传来一声轻响,那是旧伤被激起的回声。
他不退,反进,肩膀微沉后撞入心魔胸口,胸骨与胸骨相击,闷声把风都撞得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