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庆,青晃峰下。
不同于佟州,宝庆天气算得上是灼热,晴空万里,空气却发闷,浓绿色的树叶挤做一团,恍然静止,这里一丝风也没有。
刚出缩地阵,迎面而来的热浪扑的人差点喘不过来气,裹挟着无数水汽,像是煮着一锅沸水的夏日密闭厨房中的空气。
薛湜在原地缓了一会儿,仰起头去看前面不远处的青晃峰。
虽然名叫青晃峰,但比起佟州巍峨的谒神岭更像是山岚。或许是比起周遭一望无垠的平野禾田,这山显得有些突兀,才得名为峰。
薛湜所立之处是一条宽敞的石子路,路的界限已经被旁边的杂草湮没,丛丛葳蕤之间,有一块灰黑色的石块,漏出了一个小角。
薛湜走近,取下手镯化剑,挑开杂草,是一块残破的路碑。被风蚀得有些厉害,勉强能认出上面的字样——青晃村。
说是村庄,现下却不闻人声,连鸡鸣狗吠也不得一句,除了遍地的禾苗,一时难以看出有什么有人居住的迹象。
薛湜收了剑,沿着这条石路往前走。
烈日下,石子路远远望过去一片灰白,这路上铺的不是细小的砂石,而是鹅卵石,强烈的日光下,被照得有些发白。
薛湜盯着这路看久了,隐隐有些眩晕,闭了眼,揉了揉太阳穴。
“铛——”
一道声音传来,薛湜立即收了手四下望去,一番循望,就连路边的茅草都不曾动一下。
她正欲提步,又是“铛”的一声,一颗小石子砸在地上跳了几次,骨碌碌滚到了她脚边。
这次不再没有收获,薛湜目光迅速调向声源处,一只满是泥垢脏污的手正要往茅草丛中缩去。
薛湜一个闪身,抓住了那只手,将里面的东西拽了出来。
那小孩被薛湜拽得趔趄了几下,勉强在石路上站稳,想甩掉薛湜的手,却没能如愿,看着薛湜紧锁住他的手腕,挣脱不开就要挤眼泪干嚎起来。
薛湜立即松开了手,那小孩刚张开的口没了用武之地,只能讪讪又闭了起来。
“你做什么?”薛湜问道。
面前的小孩儿衣衫褴褛,脸上和裸露出来的手脚上都是脏污,东一块西一块,脚下蹬的一双鞋,鞋头大敞着,露出里面同样黑乎乎的脚趾。
见薛湜看向自己,那小孩有些不好意思,缩了缩脚趾,想把它藏进那只破烂的鞋子里,但没能成功,于是破罐破摔,昂起头颅丝毫不惧对方的目光,仿佛就在说,我就是这样,怎样?
“你做什么?”那小孩昂着头,雄赳赳学到。
“我去青晃峰。”
听闻此言,那小孩立即跳到薛湜面前,展开双臂,拦住她去路,道:“那儿不能去!”
那样小小一个人,即使张开双臂,这路两边还是留出很多空余,薛湜绕开那小孩,兀自往前走。
小孩见薛湜不搭理自己,气得跺了下脚,但还是接着又拦在她面前,“真的不能再往前走了!”
薛湜倒是停下了脚步,问道:“为何不能往前,我看前面还有大片禾田,必然有人踏足。”
泥孩见拦她不住,开始改换战略,往地上一躺,环住她一只脚,硬生生挂在了她脚上。
“去不得去不得就是去不得!那根本就不是人种的,这一带根本就没住人!”
“没人?那那禾苗难不成是自己凭空长出来的?”薛湜垂下眼,看向脚上的那个小东西。
“你别不信,就是凭空长出来的!”
凭空长禾苗?薛湜倒是未曾听说过,只听过平地突然起坟包、凭空冒鬼火。。。。。。再不济也是走在路上凭空出现一只红包,里头装着银钱珠宝,若是捡到拆开了,便是叫人买走了阳寿。
“这禾苗有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