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南港的天空泛起青灰色的雾,一夜没睡的许处长靠在办公室沙发里打盹,女人眼下乌痕极深,给她原本消瘦的脸颊又平添一丝肃穆的神色。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女人猛地睁开眼睛,她飞速地瞥一眼墙上的挂钟,在看见才凌晨的时候轻轻松了口气,又在瞄见来电人姓名的时候骤然屏住呼吸。
“喂,迟迟,你。。。”
“我知道了!许。。。许处长我知道了!”
江迟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小船刚靠岸,还没停稳,她就着急地蹦下船,急匆匆地往灯塔的方向跑,一手举着电话,“是石油钻井平台!”
“什么石油。。。啊!”
许处长懵了一秒,立马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惊起窗外栖息的鸟,“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
她一个鲤鱼打挺般蹦起来,急匆匆地跑到办公桌前,给手机点了免提扔到一边,手机里,江迟迟亢奋而欢欣的声音滔滔不绝地传来。
“我记得槐智邦的短信里说过,他们遇难那天轮船经过了一座海上石油钻井平台?但是我查过了,按照VDR里记录的航线信息,他们的航路根本不会经过那里!”
这不就说明了,VDR当天记录的GPS信息和实际位置有偏差吗?!
这确实是重大发现!许处长刚想拨通内线电话摇人,下意识瞥了眼时间,放在话筒上的手又收了回去。
罢了,索性自己已经醒了,先自己处理吧。
女人一边从抽屉里掏文件,一边听着电话那头江迟迟的分析。
“那座海上石油钻井平台在台风过后没几天就停用拆除了,所以新版的地图里没有收录它的位置。它的坐标是。。。”
许处长冷静地在地图上找到它的位置。
“。。。再根据短信发送的时间戳反推那时候的VDR坐标,就能知道台风当天GPS的信号位移了!”
许处长额角滴下一缕汗珠,用笔在地图里画上第二个点。
“怎么样,许处长,位移了多少?”
“不少。”女人冷冷地报出一个数字,接着问,“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船上的人有可能看清平台的灯光吗?”
“没可能。海上平台不像灯塔地势那么高,灯光在暴风雨天的穿透力不足以让船上的人隔着几十海里还能看见。”
做一个简单的减法就可以知道,算上GPS的偏移,那么,海难那夜钟楚钰给出的坐标便不是暗礁区的位置了。
“这是非常重要的线索,迟迟,辛苦了。”
许处长向后靠在办公椅上,绷紧了几个月的神色难得有些松动,她望向桌上标记满满的地图,眉心舒展了许多。
“你今晚应该还没睡吧,去休息吧,其余的事交给我。”
江迟迟挂断电话,捏着手机的几根手指紧到发白失血,嘴里却长吁一口气。时相儒追上来,看见她扬起的嘴角便知沟通得很顺畅,他拍上女孩儿的后背,缓缓道,“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先回家休息?”
江迟迟正想点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偏头问,“几点了?”
时相儒打了个哈欠,眼角湿润,“五点半。怎么?”
“五点半啊。。。”
江迟迟被传染着,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女孩儿揉了揉眼睛,眨巴两下,稳步走到灯塔的柜子前,取出叠放整齐的国旗。
她一手把旗子抱在胸前,一手推开厚重的铁门,门外泄进一缕初生的暖阳,洒在她的脸上,将她的杏眸衬得格外明亮。
江迟迟走上升旗台,在晨曦的薄雾中,将红艳艳的旗子升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