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弟的骂声越来响亮,院外的人听得清清楚楚。众人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不愧是宁氏,骂得有条有理,有理有据,铿锵有力。听着就让人痛快。
叶氏先是在气势上弱了,接着声音也弱了。
她开始害怕了,不住地往后退缩。一边退缩一边无力地为自己辩解:「亲家,不是这样的,事情不是这样的。咱们阴阳两隔,你不能呆太久了,你赶紧回去吧。」
但是「宁氏」哪里肯放过她,一把抓过叶氏就往地上一摁,然后一脚踩在叶氏的肚子上,噼里啪啦又是一顿狂扇巴掌,一边扇一边大声质问:「你这个老不死的,你还敢虐待我闺女不?我活了几十岁也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婆婆奶奶,你自己没儿没女吗?你有一点良心吗?我闺女还在月子里呀,你就这么克扣她的口粮,你天天打她骂她,想逼着她自杀,好给新人腾地儿。我告诉你没门!」
叶氏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大儿媳妇二儿媳妇,你们快来帮忙,把这个老东西拉开——」
杜氏和小叶氏此时是目瞪口呆,呆若木鸡。她们几时见过这种情况?
婆婆这么大声一喊,她们才如梦初醒似的回过神来。
天哪,这个念弟真的是被附体了。太太太可怕了。
拉开?谁敢呀。
两人吓得打着哆嗦,异口同声地大叫道:「宁大娘,不关俺的事,不关俺的事。」说完,两人便像兔子一样窜回屋去了,还顺手把同样吓得瑟瑟发抖不知所措的孩子给拎回去了。
院子里一片可怕的寂静。
突然,江氏所在的西厢房里传来一阵哭声,是江氏的声音:「娘,真的是你吗?娘,你老来看我了?」
江氏想起娘在世时对自己的好,再想起这些年所受的委屈,眼泪像决堤的河一样,怎么止也止不住,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宁氏」对着西厢房就破口大骂:「你这个胆小的妮子,你都当娘了,还是这么软弱。你为了自个的孩子也要跟李家人硬抗到底呀。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呀?姓叶的老虔婆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你弱她就强。以后,你听娘的,只要死不了,就往死里跟他们干。死了也要打个垫背的!就算被逼到绝路了,你趁晚上他们睡熟,下了耗子药,再一把火烧死他们。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们,一家子死有馀辜。」
地上的叶氏听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堂屋里的杜氏和小叶氏更是吓得脸色苍白,抖如筛糠。
而江氏听到这些话,在屋里扑通一声跪下了,她不由得又羞又愧又觉得浑身充满了气力。她不停地告诉自己,以后不能再怕了。一定要听娘的话,跟李家的硬抗到底!
宁氏一边骂着屋里的闺女,手里也没闲着,继续对着叶氏是又踢又打又踹又扇,十八般武艺全用上了。叶氏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的力量。她这会儿已经是鼻青脸肿,浑身是伤。宁氏殴打了很久,眼看着叶氏要不行了,她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接下来,李念弟突然定住了,站在原地发呆。许久以后,她仿佛刚睡醒一般,呆呆地看着地上如死狗一样的奶奶,一脸地不知所措。
她看看四周,又看看墙头上同样在发呆的村民,然后愣愣地问叶氏道:「奶,你丶你咋了?这是谁打的?」
叶氏手指着李念弟,指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李念弟一脸茫然,院墙上有人对李念弟喊道:「念弟,你刚才被你姥的魂上身了,你赶紧把门开开,让老人帮你看看叫叫魂。」
李念弟这才去开了门,众人如潮水一般地涌进来,有人去看叶氏,更多的人都围着李念弟看。
还有的大娘婶子们,摸摸李念弟的头,捏捏她的手,还有人念念有词。
李念弟仍是一脸茫然地问大家:「大娘,婶子,我刚刚怎么了?我像是突然睡着了一样,我奶怎么倒地上了,她跟谁打架了?」
那些人赶紧跟她解释,她被她外婆的灵魂附身的事。李念弟一听自己被鬼上身,吓得脸色一白,「怎么丶会这样。我好怕。」
大家伙赶紧劝道:「念弟,你别怕了,那不是旁人,那是你亲外婆,她不会害你的。她这是帮你呢。要不是她上你身上,你今天可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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