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先前因她来历不明,而多加防备。可调查结果并无异常,她又是个勤勉上进的……我自然不会保持先前的态度对她。”
涌云今日只做个倾听者,只是沉默地聆听着,并轻轻颔首。
他心中自有自己的看法。他心知师兄对林云往态度有异,一是因她来得蹊跷,二是因周衡衍待他不同。
周衡衍作为周家继承人,他所要走的路,早就在出生那刻就被制定好了。而这些路中,绝没有与可能引他误入歧途之人相恋的选择。
鸣岐先前是这般想的,可随着时间推移,自己对林云往观察愈深,倒是有些唾弃之前的自己。最为关键的一点,她对自家徒弟毫无男女之情。
林云往无论未来各种身份,是谁的女儿,谁的徒弟,可能又会是谁的妻子之前,先是她自己,这一点是浥尘势要守护的。
二人的争端就在此处。
鸣岐需要她保持警惕,保有内心的不安。
成长过于顺遂之人,人生是快乐的,往往没有面对失败的预设。不过,修仙界显然是残酷的。即便有人尽力去建设一个和平、公正的资源匮乏的世界,弱肉强食依然是这个生产力不足的世界的唯一法则。
林云往对这一点看得极为透彻。
相较于他人,她没有家族为她托底,十五年的时光里,大多是需自己咬牙向上爬。
居安思危,是年轻一代修仙者所不具有的,恰好是林云往所拥有并贯彻的。
“这并不公平。还有,她不是你的徒弟,也不是你的试验品。”浥尘强烈反对。当他意识到师兄的用意并非全因周衡衍时,便已警觉起来。
回忆此前种种,他此刻只想将自己的徒弟与鸣岐,甚至与周衡衍,都阻隔开来。
思考之际,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血,是满地的血。
李休燃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名为顾寒秋,来自静吟宗,与林云往师出同门,是林云往的师兄。因欠苏太傅人情,受其所托,护送杨素月一行前往济州。
眼下他们已经在济州待了半月有余。
此人简直像杀神转世,在济州的日常就是杀“人”。
“走,我们出去走走。”语气平淡,毫无强迫之意,仿佛任何事都无法在他心中掀起波澜,其人也像是死水。
同样,在他这里,也不会顾及他人情绪。就算此刻李休燃求助似的看向杨素月,表露出不情愿的情绪,他也岿然不动,没有改变的想法。
“去吧,早些回来。”杨素月好似并未感觉到他快要化为实体的视线,视线不偏不倚地在书上,分毫没有移动。
好吧,少年在心中安慰自己,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就这样,他跟着胳膊夹着好几个失去意识的大汉的顾寒秋出了门。
在他们出门后,杨素月猛然抬起头,快步走到窗边,看二人踏入主街“散步”,心想:真是个怪人。
路上,李休燃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行为怪异的青年,肌肉的轮廓在布料下若隐若现,但线条算不得明显,要是单看脸的话,只觉得是个处事不惊的书生。不过一旦视线落在他的手臂,就不会这样觉得了。
他夹着三个高大的男人,看上去已经失去意识,即便被人夹着走路,也丝毫没有反应。举止怪异的男人旁,还有一个少年,看上去不超过10岁。
第一次这样出门散步的场景,李休燃历历在目。不光引起了恐慌,还惊动了官府,那是他第一次去衙门。也不知顾寒秋给那官员看了什么,竟被安然释放,对方还帮忙处理了尸体。
如今,济州街上常住的百姓,对这一男一童拖着几具“东西”的景象已习以为常。毕竟半月以来,几乎每日定时定点上演。甚至有人专程跑来看这“奇景”。
起初,李休燃还会因路人目光而坐立不安,后来渐渐麻木,如今已能自动无视。
“你为何不带魏大来?偏每次叫我。”他小声嘀咕道。
没曾想这人耳力极佳,回应道:“他还在养伤,不方便。”
李休燃不再说话了,但心中的吐槽一直未停。
不知客栈掌柜为何要让他们如此奇怪的一行人住店,要是他是掌柜的,在第一日看到尸体就将他们赶出去了。
还有这个人,他将目光投向身旁的人,真是理解不了此人的想法。
他随意看向何处,有了几分符合年纪的好奇心。扫到一处时,一顿,但那熟悉的身影很快抹入转角,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