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往醒来时,发现自己还是在那片树林之中,身下是冷硬的土地,眼前是没有一点绿意的树枝。
随着她的起身,记忆也逐渐回笼,少女急切地向四周看去,一转头就发现十步之外躺在地上的周衡衍。心下一紧,她几乎是弹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身边,沾着泥污的手指急切地拍打他的肩头,“周师兄,周师兄,醒醒!”
与此同时,还不忘传音于桑照,“师兄,我与周师兄在路明村……”
信息传完,周衡衍依旧毫无动静。林云往蹙眉,果断俯身将他背起。出乎意料,那具颀长的身躯背起来竟不算沉重。
直到行至山脚,背上才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师妹?”
林云往没有立刻放下他,反而手臂紧了紧,将他向上托了托,侧过头关切地问:“周师兄,你感觉如何?可有不适?我们正回青峰镇,桑师兄在等我们会合。”
周衡衍挣扎着想要下地,但撼不动那箍着他如铁钳般稳固的手臂。
“一路上……劳烦师妹了。”他的声音透着一丝窘迫,“我已无碍,可以自己走了。”
两人距离极近,少女发丝间沾染的尘土气息清晰可闻,这让周衡衍耳根微热,心头却悄然漫过一丝庆幸。他想,这样下去也不错,但又怕云往一直背着他,难免会疲乏。
“放我下来吧,师妹。”他又说。
这一次,林云往没再坚持。
她依言放缓脚步,小心地将他放落在地。在脚尖触地的瞬间,周衡衍身形微晃,立刻被她稳稳扶住胳膊。站稳后,她不着痕迹地松开手。
为缓解方才他的窘迫,林云往还撒了一个小谎,“真谈不上劳烦。其实大半路程都是御剑,省力得很。快到山脚才落地,怕人多眼杂,引人猜疑罢了。”
二人并肩而行,脚步声回荡在四周。
林云往为缓解尴尬的气氛,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周师兄若实在过意不去,那改日,换你背一回昏迷的我,不就扯平了?”
在青峰镇这些日子朝夕相处,她早不复初时的拘谨,言语间多了几分熟稔的随性。
周衡衍闻言,侧过脸认真地看向她,目光沉静:“那不好。”
他顿了顿,似乎接下来的话,难以宣之于口,可是他还是说了出来,“我不愿见你昏迷。”
这认真的神色,像一颗石子投入林云往的心湖,她想起那个他表明心迹的夜晚,也是自己一句无心快语,成了他顺势递出心意的引子。
那份郑重,与此刻如出一辙。
同样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林云往别过脸,不与他对视,“周师兄,你祝我安好顺遂,便已是今日背你下山最好的谢礼。再者说,你也是因我而来路明村,才遭遇埋伏昏迷的。说到底,是我连累了你。”
“话不是这样说的。”他轻声道,“你我永远用不上连累二字。”
他今日所言所语,是诚心之言,亦是见她常将自己安危抛之脑后,有感而发。
“师兄你看,”林云往指向不远处的镇子,“快到了。”
她笨拙转移话题的模样,不禁令周衡衍哑然失笑。
“那么,我们便再快些走吧。”
客栈门前,桑照已不知踱了多少个来回。收到师妹传音后,他心急如焚,恨不能即刻赶往云中山与他们会合,但被云往师妹拦下了。
“师兄,你可否替我去确认一件事?”
受其所托,他只得按捺住焦灼,留在青峰镇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