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滴密密麻麻地敲打着玻璃窗,整座城市似乎都被笼罩在这场暴雨的阴影之下,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压抑感。
程今坐在办公桌前,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敲,望着窗外灰蒙蒙的景色,她的神情显得格外疲惫与凝重。上午林言的突然造访与情绪失控,仿佛在她心底投下了一颗巨大的石头,掀起了无数难以平息的涟漪。
她曾以为,林言的一切行动皆是源于资本利益的冷酷博弈,却未曾想过,这背后居然掩藏着如此复杂而扭曲的情感。她不禁自问,自己到底忽视了多少细节,才让今天的局势一步步恶化到了如此地步。
她微微闭上眼睛,试图让心绪稍稍平静一些,但林言愤怒而悲伤的目光依然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正当她陷入沉思,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将她拉回了现实。她低头一看,电话屏幕上显示着赵敏的名字。
程今连忙接通电话,声音透着一丝急迫:“赵敏,怎么了?”
电话那头,赵敏的声音听起来格外严肃与急促:“程今,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糟糕。刚刚得到的消息,临川基金内部已经正式决定撤出对《暗潮》的资金支持了。”
程今的心猛地一沉,声音微微发颤:“撤资?什么时候决定的?”
赵敏语气低沉:“就在刚才的内部会议上。林言这次动用了他手中所有能动用的关系,直接影响了基金内部高层的决策。这次资本层面的打击,恐怕比之前的渠道封锁更致命。”
程今的指尖泛起一丝冰冷,几乎握不住手机,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尽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我知道了。赵敏,谢谢你通知我。”
电话另一端,赵敏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担忧:“程今,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次林言已经彻底不顾后果了。”
程今轻轻点头:“放心,我不会轻易倒下的。”
挂断电话后,程今坐在原地,心头沉重无比。她清楚,临川基金的资金一旦彻底撤出,整个项目将会瞬间陷入资金断裂的致命危机,而这正是林言所期待的局面。
她低头望着手机屏幕,思绪纷乱,许久之后,终于拿起电话,拨通了沈宴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沈宴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温和而冷静:“程今,发生什么了?”
程今低声说道:“沈宴,刚才赵敏告诉我,临川基金内部已经正式决定撤资了。”
电话那头,沈宴瞬间沉默了一下,片刻后才声音低沉地问道:“撤资的规模有多大?”
程今叹息一声:“是全额撤资。资金一旦撤离,我们接下来所有的宣发、排片甚至后续制作都会受到严重影响。”
电话里沈宴的语气坚定:“程今,现在不是绝望的时候,资金缺口我会帮你想办法,你千万别乱了阵脚。”
程今听到这句话,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却仍然难掩忧虑:“沈宴,你已经帮了我太多,这次的资金缺口不是小数目,你不能为我承担这么大的风险。”
沈宴却语气坚定地打断了她的话:“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程今,我不允许你再把我推开了,这次你必须相信我,我们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程今喉头微微一哽,终于轻声说道:“谢谢你,沈宴。”
挂断电话,程今望着窗外愈发狂暴的雨势,心底却稍稍多了几分底气与安慰。
此时,城市另一头的豪华公寓内,林言独自站在落地窗前,脸色阴沉地盯着窗外密集的雨幕,目光冰冷而痛苦。他的指节紧握着酒杯,杯中的威士忌早已冰冷,像他此刻的心境一般。
上午与程今的对峙,此刻仍然鲜明地印刻在他脑海中。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情绪会失控到如此地步,竟然不顾一切地当面坦露了自己的心意,换来的却是她更为决绝的拒绝。
回想起程今冷淡而抗拒的目光,他的心中翻涌起难以遏制的愤怒与悲凉。
他苦笑一声,仰头饮尽了杯中的酒,胸口灼热的酒精感却难以平息他内心深处的煎熬。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片刻之后,一个年轻的助理推门而入,低声说道:“林总,临川基金那边的撤资文件已经正式送达程今的办公室。”
林言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知道了,你出去吧。”
助理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林总,这么做,会不会太过了?毕竟……”
林言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助理吓得立刻闭嘴,赶紧退了出去。
空荡荡的房间重新陷入寂静。林言盯着雨幕中的城市,喃喃低语:“程今,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我为你做的一切?你为什么非要逼我走到这一步?”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心底的痛楚与怨怼如同潮水般翻涌着,几乎要将他彻底吞没。
傍晚时分,雨势渐渐减小了一些,程今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这一次进来的却是沈宴。
他神色疲惫,却掩盖不住眼底的一丝欣慰与希望。他径直走到程今面前,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语气温和而郑重地说道:“程今,这是我刚刚和几家私人投资方达成的初步合作意向书,虽然资金规模不大,但暂时能缓解一下燃眉之急。”
程今看着桌上的文件,心底泛起一阵难言的感动与愧疚:“沈宴,你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太多……”
沈宴轻轻摆了摆手,语气柔和:“别再说这种话了。我之所以这么做,并不完全是为了这个项目,而是因为你。”
程今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的微笑:“沈宴,谢谢你。”
沈宴低头看着她,声音忽然变得格外认真:“程今,我从未后悔过为你做的一切。但你必须答应我,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再一个人扛着了。”
程今抬起头,与他对视良久,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