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听到脚步声挨个从木门处穿行出去,外面似乎有什么木质的栈道或是铺板,踩上去的声音咯吱一下就变得格外响亮突兀。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第二批准备出去的应该是最后几个负责推矿车的山民,装着我的矿车一动,往前推去。
只是这一推,矿车像是撞到了什么抖了一下,王平就慌乱道:
“过不去,门是不是开太窄了?”
我眼皮一跳,心说不对,就算我现在没有睁开眼睛,可刚才其他人推门的动静是一清二楚,木门开到最大撞上壁面的闷响我都听到了。
他们既然挖了口子留了门,平常又有推手扶矿车出入,通行上最基本的畅通无阻肯定是能做到的。
都这时候了,如果矿车过不去完全大开的木门,那岂不是太搞笑了。
王永富显然也是这个想法,有点烦了:“让开,我来。”
就是这时候,边上一个也在推车等着出去的山民就犹豫道:
“不是,咱这木门好像真变窄了些,以前推门没这么大动静吧。好像……怎么好像颜色也变深了点。”
说者无意,其他人却是都悚然沉默了一下,王永富居然也不吭声了。
没过十秒,脚步声马上鱼贯而出,我就听到这几人走得十分急促狼狈,俨然是矿车全都不要了。
只有王平,虽然没搞清楚状况,但估计能提前摆脱矿车和我对他来说还是很重要的,立刻清晰可闻地松了口气,把矿车就往外用力一滑,跟上了最后的脚步声。
我心里还在想着关于矿童们生生死死的那些猜想,虽说没能成功跟着混出去有些遗憾,但能留下来和矿童们待在一起,也不是坏事。我也确实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急于和那女孩确认。
就竖起耳朵,强摁着情绪等着脚步声彻底走远。
但意外的是,我等了足足有个至少十分钟,期间那些脚步声确实踩着外面的木制铺板醒目地走远了,但某种异常感却越来越强烈,让我很不舒服,一时之间居然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我发现好像少了什么声音。
……怎么没有关上木门的动静呢。
这玩意儿刚才推开的响动那么大,他们出去的时候如果关上了,我是肯定能听到的。
不管他们这个点就必须立刻离开的理由是什么,矿洞就这么一个出口,再怎么匆忙顾不上,木门也该关上吧,否则不怕孩子们逃出去吗?
莫名不安的犹豫里,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很轻的脚步声,从矿洞深处挪过来。
一双有些凉的小手轻轻盖在了我的眼睛上。
我一惊,立刻明白过来,是那小女孩来了。
她点了点我的眉心,示意我别说话,慢慢睁开眼睛。我下意识屏住呼吸,就感到她的动作其实有点不自然,像是挤在什么当中勉强伸手够到了我。
以她的身高体态,虽然瘦小,但矿车也顶多就七八十厘米的高度,还不至于那么吃力。
我有了一些不太好的心理准备,长长地深呼吸了一下,才把眼睛睁开。
木门外的光线依然照在我身上,一睁眼,瞳孔陡然感光就有点刺,我几乎是无意识地接连眨眼了许多下,她耐心等我适应了,才把手掌挪开。同一时间视野扫过,我整个人就差点一激灵惨叫出来。
就在我这小小的矿车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几辆没有推出去的矿车居然全部都整齐地并排围在我周围。
让我无法理解接受的是,矿车上坐起来了一圈小人,浑身黄疹,都前倾着身体,极力伸长脖子往我这边直勾勾看来。
离我最近的一张小脸,脖子以一种扭曲的状态歪斜着,几乎把脸就挨到了我的鼻子前,上面全是青紫色的森*晚*整*理斑点。
我浑身僵硬,完全动弹不得,巨大的困惑和惊恐让我呆在矿车里,半天没法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小女孩就是挤在这圈诡异的小人之中,吃力握住了矿车的扶手。